“你这样，我不得不怀疑你。”

“怀疑我什么？”

“怀疑你在撩我。”

少女的目光灼灼，不闪不避，像是被逗急了的猫，恼羞成怒之下反手狠狠挠了一爪子，痒是痒，疼也是真疼。

反倒是宗迢先承受不住，冷静下来，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轻轻地笑笑。

“那被暂停职务了的，还能算是猫吗？”

俞遥心头一哽，倒也不难过，只是专心回神喂起她的猫来。

这一喂不要紧，她突然发现这只猫今天有些反常——往日里叼起吃的扭头转身就高傲地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今晚它却只是低头嗅了一下，便弃之不顾了，焦躁地在俞遥脚边打着转儿，甚至时不时地咬住她的裤腿，看起来像是想要带她去哪儿。

俞遥跟宗迢相视一眼，没了说笑的心情。

“跟着去看看吧。”

野猫带着她们钻入了公园里，七拐八拐地进了一片茂密的树林，在树林深处的矮灌木丛下，干燥的枯草堆垛在一起，还有一些破烂的毛绒玩偶和报纸，看起来是它居住的地方。

俞遥掀开那些报纸，才发现枯草堆里还躺了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崽，看起来是受重伤了，已经进气短出气长了。

她还算有点经验，先凑过去，翻看了小猫的鼻头——它的鼻头下很干，而且出的气丝毫有异味。

见有人凑上来，小猫警惕地弓起背，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结果却是一阵干呕。

宗迢伸手去按住它，就被俞遥阻止了。

“等一下，看它的症状，可能是不小心吞了什么异物了，如果是什么尖锐的东西的话，不能直接抱出来，会把肠胃划伤的。”

两人固定好小猫，将它送去了临近的宠物医院，兽医在给它照过X光片后，皱了皱眉。

“这是吞了玻璃碎片了，还不是小渣屑，催吐不行，得做手术取出来。”

等着给小猫取异物的功夫，两人坐在宠物医院外的等候室里，宗迢拧着眉头，反复地看那张X光片上的异物形状，突然，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抓着手机猛地站起来。

“怎么了？”

“我之前说过，周子然的尸检报告显示，她生前曾遭受过极端虐待吧？”宗迢压低了音量，“虽然是死于爆炸，但在这之前她就已经失血过多了，身上有很多深度伤口和血窟窿，然而对于这些伤口的凶器，却一直没有出鉴定结果。”

“如果是凶手是用玻璃自制的刀具，就说得通了。他只需要在作案后，把凶器打碎，将碎片插在食物中，发放给流浪动物，最多经过72小时，死者残留血液中的DNA就会被分解完全。”宗迢说罢，就匆匆握着手机往隐蔽处去了。

他得告诉苏灿自己的猜测，然后尽快查一下全市范围内流浪动物聚集处，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如果真是这样……被留在原地的俞遥，抱着胳膊打了个冷战。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恰好路过，宗迢又敏锐地发觉了不对劲之处，这些流浪猫就算因为吞食异物而死，也没有人会关注到。哪怕有爱心救助机构发觉了，也没人会觉得这些玻璃碎片，会是凶器。

这个凶手，不仅残忍，而且跟一般公然挑衅社会安危的杀人犯不同，真的警惕小心到一定地步了。

动完手术的小猫还要在医院里观察几天，而有关凶器的猜测，目前也暂时无法立刻有定论，宗迢跟俞遥打算先回家再说。

市警局官方出来辟谣以后，网上的风波很快平息下去了，没人再蹲守着，俞遥也本来就打算今晚从咖啡厅回去。

然而这注定是不太宁静的一晚，因为还没走到楼下，宗迢再次接到了苏灿的电话，说是之前他们一直把凶手锁定在成大学生的范围内，而因为宗迢提供的这些线索，范围可以进一步扩大到外来人员身上，因此需要他帮忙再去一趟周子然死亡的现场，查看之前忽略的一些蛛丝马迹。

经历了一场惨烈的爆炸，花房外的那几丛向日葵已经被烧成了焦黑色，学校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的废墟之上一片狼藉。而那些断裂的活动板房也炸成了碎片，只有零星几根钢柱还矗立在空旷的荒原上。

等着宗迢收集花房周边的一些可疑痕迹时，俞遥百无聊赖地盯着手机上的时间，终于又想起了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今天是11月19日，也就是，周子然的头七。

她记得还记得唐泽死的第七天，自己路过学校湖时，瞥见的那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和插在湖边的三柱香。

这个人神秘人，跟凶手有关系吗？会不会今晚再次出现了？

她抱着胳膊朝枯草丛生的，显得格外幽寂的四周望了一眼，沉吟片刻，还是不愿放过任何一点猜测，冲宗迢道：“你先取证，我去去那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