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诉女王(129)

这也符合逻辑,毕竟如果纪总监已认识父亲,并且搭上了路子,那就不会经营曲琮这条关系线。曲琮在自己田园公主风的房间里盘膝而坐,拿一张纸写写画画,一大家子亲戚还有时间线都写上去,她在这些杂乱无章的点上画出一条又一条线,思量着纪荭的目标到底是自己的父亲还是喻星远那个亲戚,又或者逮着一个算一个。

做得这么隐晦,她想做什么?但问题是她的意图未必有害——以她在华锦的工作内容,就是闹翻了,曲琮大不了辞职不干,纪荭没什么能害到她的地方,喻星远也一样,打工仔有个好处,那就是干好份内事,实际上也没什么把柄可以给别人掌握。倒是自己开公司的,那是真的没几家屁股干净,税务工商,想要整你总多得是办法。

可就算是这样,纪荭在上海滩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吧,格兰德一个外企,怎么斗得过地头蛇呀?现有线索完全不够曲琮做判断的,她自己都说服不了,往外说只能叫人笑话——同时认识曲琮和曲妈妈不是很正常吗?有钱人就这么多,能去的场所有限,彼此怎么拉都能拉出关系线的,更不说喻星远了,一个小小的人事专员,难道F大的毕业生还做不得了?得靠裙带关系录取?这怕不是有被害妄想症了吧。

曲琮对喻星远丝毫没露,辗转确定,他确实没见过纪荭,也没对同事说过自己的恋情,至于女王们,也就元黛知道她有个男朋友,姓名长相曲琮全没提起过,她从来没在朋友圈晒过恩爱,谢天谢地,保持低调永远只有好处。

她把现有的信息和猜测全都写下来,凝视着密密麻麻的纸面,半晌,在几句话上重重画圈。

‘谁告诉你那都是好业务’——元黛,与简佩在车内会谈

‘在法律这行,直接创造价值的工作有时候是很危险的’——元黛,与曲琮在车内会谈

‘男女间那点事只是进身之阶,只是上位者获取控制感的途径,她依然是要干活的,而且要把活儿干得很好,而且,她要干很多活儿’——元黛,场合同上

‘博弈存在于万事万物之间,我和她有博弈,你和她有博弈,她和格先生一样也有博弈。’——元黛,场合同上

由上可见,汽车是个很好的谈心地点,能迸发出许多金句,尤其对元黛来说是这样。还有,纪荭大概并不是在为自己图谋什么,她很可能是在干活。

曲琮不禁咬紧下唇,她非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觉棘手——这世上再没什么比一心一意完成KPI的社畜更危险的动物了,更何况这头野兽的名字叫纪荭。

在法律这行,直接创造价值的工作很危险,但纪荭得干,她要干很多活儿,很多危险的活儿,这些不怎么好的业务,她以前都分给元黛和简佩来做,这也是好业务的代价。但是,万事万物都存在博弈,元、简在和她的博弈中很有底气,有很多筹码,不那么好忽悠。可曲琮不一样,曲琮有资源,有背景,而且她曾经满腔热血,如同一张白纸,很容易被利用。

纪荭的最终目的就是让她来做一些最脏的活吗?——确实,如果她被洗脑成纪荭的忠犬,那么曲琮有很多很多人脉可以拉动,她可以为纪荭办到一些元、简都办不到的事情,及时更新的信息,内幕交易,甚至是介绍她认识一些更关键的人物,等等等等。

那么,她自己就是纪荭的终极目标了吗?

格兰德的脏活儿到底都是什么?

曲琮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OA系统,搜索‘格兰德’关键词,望着上万份搜索结果发呆,她试着打开一份文件,却被告知没有权限——她还是低年级律师,资历也很浅,能随意查阅的内容并不多。

“琮琮,吃点夜宵。”曲妈妈端个托盘进来,一碗水果,一碗燕窝,“你脸色黄了很多——是不是最近又经常加班?”

“没有,灯光发黄吧。”曲琮反射性要合拢笔记本,又忍住了,若无其事转过身,把电脑移开盖住纸张,给曲妈妈挪地方。“爸爸呢,睡了?”

“他看电视呢,吃点水果也就睡了。”

他们家没有保姆,只有钟点工按时清扫,家务都是曲妈妈亲手打理——这盘水果和往常一样,樱桃核都挖出来,草莓蒂那肯定是要切掉的,燕窝上的毛挑得干干净净。曲琮看着都替母亲累,而且她其实很反感吃燕窝,又残忍又恶心,煮起来费工费时,而且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功效。

想说几句,望了曲妈妈几眼,曲琮又不忍心说了——灯光下很轻易能看出来,母亲的背比之前要弯了一点。

她吃两口燕窝,把碗推给母亲,“妈你吃吧,我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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