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魄射影(48)

作者:烈驹 阅读记录

杜奕衡诗歌做得好,也是名痴狂的爱花者,他手抚花瓣,轻喃:“孤零零地在这山中,不如和我回家吧。”

他小心翼翼地挖起忽地笑,将它兜在怀里,种植在自家的院子里。尽管杜奕衡小心给花松土、浇水、摘叶、除虫、施肥,摆放阴凉地方,可是第二年的夏天花仍未开放。

杜奕衡失望地注视花朵很久,拎起酒葫芦翩然走进屋内:“连这花草也要抛弃我吗?”

半夜里好像有风呼呼地吹着,进而是一场淅淅沥沥的雨声。杜奕衡早起推开房门,忽地笑的花热烈地开放,花瓣上还沾有湿漉漉的雨水,他欢喜地跑近花的边上,仔细打量着花,喜爱异常。

花似乎知道他的心情,也跟着婆娑地舞动。锦簇的花团中间有一朵最大的花还未盛开,杜奕衡将脸凑近好奇地张望,花好像因为他的靠近害羞了脸。

“你要我等到何时呢?”他问。

花在他的追问下,缓缓开放。花的中央坐有一位美丽的姑娘,她的脸上露有惊讶的神情,好似在怪罪别人打扰了她的清梦。

杜奕衡却被女子迷住,他看着她站起,娴雅地踏出忽地笑,女子的身型脩然变长,和杜奕衡一般的高矮:“长卧野山秋水间,本来好好的,你将我挖植栽种在你家,却总是扰我清梦。你要怎么赔我呢?”她捋直了衣物说。

“这是什么?”女子看见杜奕衡手里捏着的酒壶好奇地问。

“是酒。”

“喔,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呢?”女子没待他回答对杜奕衡手中握有的酒葫芦产生了兴趣,左右打量。

“可以喝的。”杜奕衡补充说。

女子浅尝一口,皱了皱眉头,一下又笑开了拎起酒壶一饮而干。

“好酒量!”杜奕衡对女子的率性连连赞赏,“从没有见过喝酒如此洒脱的女子。”

“我也没见过生得如此俊逸的后生呢!你比女子都要秀美。”喝干酒壶中的酒,头有些昏沉沉的女子说。

“姑娘怎么称呼?”

“我只是山涧的一株野花,没有名字。”

“‘湛湛露斯,匪阳不晞。’你出生的时候,全身好似沾上一片晶亮的雨露,就取名‘湛露’吧。”

女子没有回答,她一脸酒醉的酡红,手按发疼的脑门跳进花蕊中,留下痴痴发傻的杜奕衡。

湛露初尝酒之后连连赞好。喝得次数多了,对酒倒有些情有独钟,会隔个一两天从花里走出,大摇大摆地找杜奕衡讨酒喝,如此持续了大半年。

“这么好酒的女子当真少见!”素来豪爽的杜奕衡对湛露的贪杯也禁不住有些微词。

“‘南柯梦醒呼风月,

酒灌愁肠识肉香。

云掩门径路途疏,

枕石释怀临书悢。’

呆书生,这不是你做的诗么?行事不拘小节的你,怎么也那么多多恼虫子?”湛露不以为然地反驳。酒醉的她有时宛若男子,合衣倒在床榻抚膝而眠。也不在意杜奕衡的反应。

杜奕衡还知道家中无酒时,湛露会偷穿他的衣服上街沽酒而醉,他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年在朝中有名的诡辩之士,遇到湛露却经常语结,倒不是他真的辩不过她,每当她的无理取闹发作时,杜奕衡大有乐此不疲的趣味,由着她性子胡来。

却说今日湛露穿了杜奕衡的牙色袍子,拖着酒葫芦窜到街上,在熟识的酒坊打了一斤散酒后,一脸欢喜得要兴步往回赶。

“小哥,早点回去吧!最近街上不安全,尤其是像你这样俊美的男孩。”酒坊老板劝说。

“多谢!”湛露称谢转身就走,她留意到街上确实冷清,从她踏进这条街时,就有说不上来的古怪感觉。昔日繁华的洛阳城今日门户紧闭,街上只有少数行人,也步履匆匆。

“我是忽地笑,地府里的使者。以前别人见了我都会退避三尺,谁敢把我怎么样呢?”她一路想着经过了一个巷口,她突然感到有什么人在观察自己,停在离自己不远处的马车缠上了黑色的布幔,像是去奔丧,车里一双凌厉的眼睛始终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湛露看得出那是名老妇人的眼神——久经风霜、阴柔毒辣。湛露不愿多想,仅想早点离开,毕竟自己还不想与人类有过多地接触。马车没有避让的意思,马车缓缓行驶,在湛露刚要迈脚的时候,横冲直闯地冲过来将她撞翻在地。还没等她缓过来,几名彪形大汉从车里跳出,手上掏出了一方汗巾,捂住了她的口鼻,湛露来不及多想,便沉沉地倒下。

已经有一天没有看见湛露了,起先还以为她是回到了本体,花没精打采地吐放一天,便耷拉下花枝。杜奕衡去屋里看见自己少了一件外衣,知晓八/九分,大约湛露又去街市买酒。她虽是花妖,却不知人世百态的复杂,世间险恶她又懂得几分?听说最近多有美少年失踪,湛露她女扮男装,发现或不发现都劫难难逃。杜奕衡想到这里禁不住脸色发白,摇摇晃晃地冲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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