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见吗(183)

作者:肆十 阅读记录

曲迎还是个在校大学生,兜里能有几个子儿?数额巨大的赔偿费还不是她家里人替她掏的钱。为这个事儿,她父母震怒,听说带着她来剧组道歉的时候她眼睛都哭肿了。回去后就被禁足在家反省,哪儿都不许去,直到开学。

这些都是江有梨跟她说的。

曲迎大抵是不服气的,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又是好一阵沉默。

直到手机回到韦玉珍手上。

韦玉珍也是恨铁不成钢,又气又痛心,长长叹息一声,对林听说:“都怪我们没好好教她,我也再跟你说声对不起。如果不是前些天跟阿池聊天正好说到这个事,我都不知道当时情况居然那么危险,还好你没出事——改天我请你吃个饭吧?就当赔罪。”

“韦老师,这就不用了,哪儿有让您赔罪的道理。”林听道。

韦玉珍笑笑,须臾沉寂后说:“你和阿池,在这方面还真是像。”

林听没听懂:“什么?”

韦玉珍温声道:“没什么,要是之后还有什么事,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韦玉珍回想起刚刚免提里林听对曲迎说的话,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这两个人真的很像。

都不会轻易对别人说“没关系”。

-

八月下旬,《瑶姬》的排练到收尾阶段。

《双子星》剧组那边正在重新搭景和调试新设备,没这么快复工。

《瑶姬》舞剧组要提前一周前往帝都,这一周里要在国家大剧院反复彩排,习惯舞台。公演当天的音乐由交响乐团现场演奏,这一周时间里他们也要和交响乐团磨合。

要和池故分开一周,其实算不了多久,七年都分开过。

只是现在不一样了,两个人一块儿住了这么久,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江深和江致走后,池故每晚还是跑来她房间睡觉,要么就哄骗着她去他房间,总之他们就没再分开睡过。

现在他们的状态与其说是“合租”,不如说是“同居”。

黏糊糊了这么长时间,突然要分开一周,林听还有点不舍得。

离开前夜变得格外漫长

林听觉得自己像一尾鱼,池故就像海底的波涛暗涌,时而推着她往前,又时而反阻不许她前进。她的鱼尾和鱼鳍在海里变得一无是处,甚至有时连鳃都无力翕动。

如同一只即将溺死在海里的鱼。

除了最后一步,林听这尾鱼已经被他放在烤架上翻来覆去煎炸了不知道多少遍。

她都觉得自己快焦了,可他好像还是嫌火候不够。

托他的福,林听第二天差点迟到。

小姑娘气得锤他,男人半道歉半哄,把人摁进车里系上安全带,送她到机场和舞剧组会合。

这次前往帝都的人里不仅仅只有《瑶姬》舞剧组的人,单怡松和路惜茜也在随行中,还有一个意外的人——虞箐。单怡松和路惜茜主要是自发作为虞箐的“陪护”来的。

虞箐积极配合治疗,盛向礼走后,她的主治医师就换了人。她这病重视得早,抑郁症状还不重,最主要的是调节心理上对体重和饮食的畸形追求,现在基本痊愈,前两天刚出院。

林听很惊喜:“虞箐姐,恭喜你出院。”

虞箐身体养好后气色也变好了,笑道:“谢谢。”

路上林听和她聊起今后的安排,虞箐说:“我已经答应张老师了,今后会留在宣芭。”

只是今后她的工作不再是台前,而是幕后。

女人温柔的脸庞上是释然的笑意,林听为她高兴的同时又感到一丝怅然。

她也想过自己退役后的出路,其实像她和虞箐这样有名气的舞者,舞蹈演员一职退役后的选择非常多,不愁饭吃,真正说起来也不算彻底告别舞台,只是不适合再参与这样的大型芭蕾舞剧了,如果是一些个人表演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林听只是觉得茫然,面前的分岔路口太多,而身后是恋恋难舍的光鲜大舞台,难免会让人不知道该往哪儿迈步、该怎么走出第一步。

虞箐当时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陷入执拗,迷失了自我。

“你现在还年轻,舞蹈演员的生涯还有许多年,可以先不用想这些。先尽情地享受每一场舞剧、每一次登台,等到了那个时候再想也不迟,”虞箐对她说,“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我觉得你不会像我一样钻牛角尖的。”

“你要记住,你远比你自己想的要优秀得多,”她的笑澄澈得不见一丝阴霾,“这是我在住院期间,慢慢学会的对自己的鼓励。”

林听心想也是。

她的舞台还有许多许多次,现在还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而是尽情享受的时候。

何况,一些知名舞者其实并没有这么早退役,三十五、四十岁仍在跳的舞者也有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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