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见吗(56)
里头的人显然看见她了,摇下车窗,一张清俊的脸露出来——不是盛向礼又是谁。
林听硬着头皮过了马路,走到驾驶座窗边:“向礼哥。”
“上车,”盛向礼朝副驾驶偏了偏头,“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林听摇头拒绝,绞尽脑汁想着说辞,“我……我要去个地方,得绕路。”
盛向礼顺势问:“去哪儿?我也可以送你过去。”
“……”
男人将她的沉默和为难尽收眼底。
“端午节,怎么安排的。”他忽然问。
在车下站久了有点累,林听歪了歪伞柄,让遮阳伞挡住慢慢倾斜的阳光,“我要去我爸妈那儿过。”
“养父养母?”
“……啊,嗯,养父养母。”一时的嘴快让林听有些尴尬,她捏了捏伞把,“刚刚是……”
“我知道,我不会告诉容姨的,”盛向礼嗓音放缓,“两边都是爸妈,对不对?”
林听点点头:“嗯。”
“容姨最近经常问我你的近况,她觉得你每天训练挺累的,就没再多打扰你,”盛向礼又说,“有空的话,多跟她联系联系。”
林听只能继续点头:“嗯,我知道了。”
盛向礼大多时候都是这样。
他大她九岁,即便是同辈人,许多时候他仍端着长辈的架子。
而林听最不擅长的就是和这样若有若无散发着压迫气势的长辈相处。会让她感到压抑、想逃。这种躲避心理和跟池故相处时的羞臊有着本质的区别。
林听不知道他对江有梨是不是也是如此。
男人十指修长,此时搭在车窗边,人靠在驾驶座里,清冷的气质被一丝慵懒侵染。
他看着林听,再次说:“上车,我送你。”
林听的思绪被打断,下意识地拒绝:“真的不用了,我和朋友约好了……”
“哪个朋友?”
“……”
“听听,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盛向礼声线冰冷,“刚刚不是还说,要去一个地方,绕远路?”
林听垂死挣扎:“对啊……就是跟朋友约好了要去——”
男人冷冷打断她:“林听,别骗我。”
仿佛有冰锥钉在脚底,压迫感如山倒,炎热夏季,林听手心却蹭地冒出冷汗。
盛向礼紧紧地牵着她的视线,脸色平静得让人害怕。
他说:“来到宣城之后,你似乎变得很爱撒谎。”
林听手心汗涔涔一片,镇定道:“没有啊。”
男人缓缓眯起眼,视线要将她穿透般:“我说了,别骗我。”
如果不是还站在盛向礼面前,林听很想大口地呼吸。
像只濒死的鱼。
或许是她的反应让他感到满意,盛向礼收回视线,如同打了一巴掌再给颗蜜枣:“我答应了容姨好好照顾你,你现在频频对我撒谎,会让我担心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听听,你完全可以信任我。”
阳光不知不觉又倾斜几分。
林听攥着伞把,深深地呼吸,低声说:“向礼哥,我信任你。但是……我没有什么难言之隐。”她手心被冷汗浸透,微微发凉,“我只是觉得,我自己也可以照顾好我自己。”
小姑娘轻轻吐出一口气,垂下视线不敢看他,仍是半咬着牙,顶着快喘不过气儿的压迫感,把话说完:“你可以……不要这么逼着我吗?”
林听印象里的盛向礼,不是这样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愈发咄咄逼人了?
她从前是不怕他的。
缄默蔓延。
盛向礼突然笑了声。
低低的笑声,含着荒谬。
“好,不逼你,”他说,“如果你不再对我撒谎的话。”
-
林听回到家,只觉得疲惫。
盛向礼最后没送她回来,在气氛绷得最紧的时候一通医院的电话救了她。他被召回医院,走之前只给她留下了一句话:
“这件事,改天再说。”
林听祈祷这个“改天”最好永远别到来。
池故今天回家也早,这是“蛋糕贿赂”之后,两人有充足的时间在家里碰面。
而且场面还挺稀奇——他居然在给大米洗澡。
问:怎么能让一只优雅美丽的小猫咪花容失色、忘掉自我?
答:给它洗澡。
林听原本不知道池故在干什么,进屋后对着香喷喷的阿瑞斯爱不释手好一会儿,听着家里的安静,以为池故在睡觉。
直到一声凄厉的猫叫贯穿耳道。
她今天穿的裙子,没有裤腿可咬,阿瑞斯就干脆拿脑袋拱她的小腿,示意她上楼。
林听上楼,撕心裂肺的猫叫声愈发清晰——从池故房间里传出来的。
她一惊,心想池故不可能虐猫啊。
怀着满腹担忧,林听敲了敲门:“池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