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舞(184)

作者:鲁序涵 阅读记录

皇穆克制着倦意,将衣服紧了紧,她想喝些冰水提神,又怕周晴殊知道了骂她,打开食盒,捡了几粒紫苏梅,放在两个碟子里,一盘推向曲晰,自己含了一颗,缓缓吃完,“姑娘为何要如此做?”

“我入太乐丞没多久,即鸣便大婚了,那之后鲜少与宫使往来。怡王封为太子之时,我入太乐丞已有十多年,竟宁未再有人与我联络,我自己也未在这些年里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我凭借自己,救不出曲昭,所以想着留些凭证,胁迫蒋策助我。便是救不出弟弟,他于我,本来就有灭门之仇。”

“印与军笺,如今在何处?”

“我在太乐丞的宿房内有一个书箱,书箱中有一本《上元舞》的曲谱,曲谱之中第七页内封着军笺,印被我藏在太乐丞相和院凉风绕亭内的地砖下,我入镇魔塔前曾去检查过,印还在那里。”

“姑娘可知所入宅邸之所在?”

曲晰轻轻摇头,我去时坐在车上,且被蒙着眼,下车后行至书房才见光明,不过,我细细留心过蒋策书房内的布置,可以画个大概。”

皇穆于是将纸笔送至她面前,她很快画好,呈给皇穆。

皇穆接过来没什么兴趣地看了一眼,抱臂将曲晰又细细打量一番,带着些感慨地问:“除蒋策外,姑娘可还知道什么人?”

曲晰摇头:“再没有了。”

元羡皱眉道:“蒋策?”

皇穆正欲说话,宫使于殿外请见,皇穆召其入内,来者一手提着个提梁书箱,一手拿着个脏兮兮的荷包。

皇穆待宫使退出后,打开荷包,倒出一枚铜印,她将印在荷包上蹭了蹭,印了印泥,随手取过一张纸,印上去,乃是“铭恩”。她将纸和铜印递给元羡,“据说是蒋策的私印。”

她又打开书箱,找出《上元舞》,翻至第七页,她轻轻捻了捻,用纸刀裁开,内中果然夹着一张纸。正是白虎的军笺,右上角处印着“虎字第一一七号辛寅申”。

皇穆递给元羡,元羡拿着看看,“此物可能仿造?”

皇穆摇头:“殿下,”她说着施了个法术,信笺上立现出一只白虎。“此物,由靖晏司制作,倒也不能说不能仿制,但难度极大。这一张,在臣看来,并非赝品。”

元羡起身看了看皇穆身后挂着的舆图,有些忐忑地将剥好的橘子放在她面前,“如此说来,倒也解释了,为何这些年我朝与竟宁的战事,虽然胜多败少,但嵊州九城始终收不回来。”

皇穆回首看了看舆图,将这些年与竟宁的大小战事略作回忆,胜多败少是确实,嵊州九城始终收不回来也是事实,但嵊州九城与蒋策关系不大。她拿起那枚铜印,又看看军笺,“殿下,此二者,有一物便可证明她确实与蒋策见过面,既有了印章,为什么还要拿军笺?”她掌中燃起一团火,“军笺,火燃不起,水浸不湿,寻常法术皆不可使其损伤,且每张除了年、月外还标有编号,少了一张,蒋策如何会不知,便是蒋策不知,白虎殿中府也会追究。曲晰入府之日,他既丢了印章又少了张军笺,蒋策居然就毫无知觉?”

“你对曲晰之话存疑?”

皇穆摇摇头,“倒也不是,只不过以臣对蒋策的了解,”她拿起书案上的橘子,一瓣一瓣慢慢吃了,“恕臣直言,此事有可能发生在玄武,五殿主帅中,唯湛可季有可能丢私印而不察,失军笺而不觉,除此之外,再无人如此疏忽。”她又翻了翻近几年的军战记录,“殿下,”她看向元羡,“殿下带着曲晰出塔之时,蒋策已经赶到了是吧?”

元羡想了想,点点头,“是。”

“殿下出乾塔后将曲晰交给了谁?”

“秦子钊……以及茂行。”

“殿下,若臣是蒋策,趁乱将曲晰杀了便是。”她喃喃着又摇头:“不对,陆深与左颜皆在,东宫禁卫皆在,不好下手。殿下,此事需请天君定夺。且,”她笑起来,“鹊族神姬既然已如此指认,那么殿下与臣,不妨做出相信的样子。”她在书案前坐了,手书两张军笺,盖了印信,敲了下桌上的罄,江添应声入内,皇穆吩咐:“传左颜、符彻来鹿鸣堂。”

两人不多时即到,皇穆已换了常服,她将皇极令交于左颜,“你携此令牌,点四百麒麟卫将天门锁了,许进不许出。”又将军笺递给符彻,“至披香台,告知谢卫,将周兆提至麒麟殿。”她看向两人:“要静,要快。”

宫使将放着铜印及军笺的漆盘呈上,向天君躬身道:“陛下,此印经靖晏司勘验,正是蒋策的帅签印,此印自蒋策任白虎殿主帅之时便作为他的帅签印,去岁十月突然更换。军笺也是真的,并非仿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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