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舞(197)

作者:鲁序涵 阅读记录

皇穆啧啧称奇,转身去了书房,乐芝果然正摊在大榻上睡得昏天暗地,头还枕着一本话本,身上不知被谁盖了一床小薄被。她上前一把将之捞起,抱在怀里。乐芝虽睡得昏昏沉沉,但也知道是她,头在她怀里蹭了几下,眼都没有睁地继续睡。

皇穆抱着乐芝经骏疾镜又回鹿鸣堂。拿了一罐荔枝饮,将之煮沸,取了春涧时鸣,用茶勺拨入茶则,静待荔枝饮不再沸腾,倒入茶叶。她喝茶看了会窗外景致,池内荷花已尽数开放,不知怎么想起句“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她起身看看边桌上小金笼里的翡翠蝈蝈,见笼子里没了吃食,取了个杏子,用茶刀切了小小一块送入笼中,她揉着乐芝枯坐了一会儿。拿着锦盒去了元羡那厢,还未落座,元羡便说:“过去你那边吧,这边不如你那边舒适,你身上还有伤。”

皇穆四下看看,“殿下觉得哪里不舒适?臣即刻命人重新布置。”

元羡顿觉失言,笑道:“没有不舒适,只是觉得你在那边自在些。”

皇穆点点头,随着元羡回自己那边,将裴锦茵送来的盒子递给元羡,“这便是蒋策府中的侍女送来的锦盒。”

元羡接过来打开,取出盒内的鹿皮纸,一手展开看了看,“《有女同车》?”

皇穆点头,“正是。”

“那名侍女回去了?”

“回去了。臣觉得蒋策意有所指,可他如今就在麒麟,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臣想让陆深去问问他什么意思。”

元羡点头,又问:“见到蒋策那只穷奇了?”

皇穆有些不好意思,“见到了,确实漂亮,以前只见过橘底黑纹的穷奇,未见过白色的。”

“我也没见过,以前只见过白虎。”

“是冯将军的从灵兽吧?”

元羡点头。

两人便再无话。

“你手上的伤今日好些了吗?可还要换药?”元羡将鹿皮纸翻过来倒过去心不在焉地看了几遍,看向皇穆时瞥见她右手上脏兮兮的绷带,问道。

“伤好多了,今日还未换药。”

“那,我帮你换吧。”

皇穆点点头,“有劳殿下。”

元羡抱着药箱回来,坐在皇穆身侧,低头解扣,笨手笨脚半天也没解开,只能用剪子绞了。伤口并无好转迹象,依旧狰狞,元羡用药酒沾湿药巾,将昨日的药粉轻轻拭净,轻声问:“还是很疼吧?”

皇穆最喜欢他小心翼翼一脸抑郁不快的样子,尽力压着嘴角的笑意,也学他小声小气地道:“不疼的。”

“你总说不疼,可伤得这么重,如何会不疼。”

“今天好了许多。”

元羡没再说话,取了新的纱布将伤口层层包好,依旧系一个十分丑陋的结。

“蒋策说,他一直对裴锦茵有些怀疑,疑心是北绥或者什么人派到她府上的,想借此事试探一二,他在此女身上设了随符,《有女同车》意有所指,她若果真有问题,今夜必然有些动作。至于洛唯,”陆深看向皇穆:“主帅下午说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主帅确实听过,当初审周兆之时,送白虎殿的出入签名核档者,便是她。”

皇穆抬首看向元羡,笑道:“周兆当时就是见了她,才认下了复绘塔图事。”她看向陆深:“此女现在何处?”

“已收押在太廷司,用了真言剂,她与周兆同是北绥的奸细。她是昭晏六年入的淳熙。但她不承认偷过蒋策的私印及白虎笺。”

元羡想了想才想起这是谁,“当时为什么没有对周兆用真言剂?”

“周兆颇有些法力,真言剂恐对其无效,以及我,”皇穆顿了顿,改口道:“臣当时觉得,周兆认得太快了,他那故事讲得通,但也只是讲得通,安插在淳熙这么久的时间,所在的位置虽不重要,但也不该如此草率。”她向陆深问道:“蒋策现在何处?”

“鉴真堂偏厅。”

皇穆叹息着起身,拉长了声音喟叹,“虽百般不愿,还是要前往探视,将清兖究竟为何,对镇魔塔这般念念不忘一事,问问清楚。”

元羡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清兖便是北绥如今的国号,素日说起皆叫北绥,他几乎忘了。他见皇穆一脸不情愿,“你只想问北绥何以对镇魔塔念念不忘?若是此事,我可代你去。”

皇穆想想,很是愉悦地点点头,“臣只想问此事。有劳殿下。”

“蒋策说,北绥近年来蠢蠢欲动,国师凤晔自称研究上古仙术,发现了一个能使则宴死而复生的法术,此法需要营魄灯。去年起,便多次传书命他探查入镇魔塔之法。他以为,曲晰入塔,便是探路。成则取灯,不成,不过牺牲一枚棋子而已。而他这些年传递回去的消息,有价值的不多,北绥对他日渐不满,恐怕也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他怀疑这件事还有奸细未浮出水面,因为目前还不知,是谁将曲晰带进了白虎殿。但既能入白虎殿,此人必在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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