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的手上就覆上了她的手。温温凉的。但她并不是要握紧他,也并非引诱他深入,却是在推开他。逐渐用了些明显的力道。
她的身子也一瞬间绷得僵硬,很是抗拒的。
几番挣扎下来,程宴北才缓缓地松开了手上的力道。不觉便有些落寞。
不远处,蒋燃懒散地倚在不远的廊柱,见纠缠在一起的二人终于分开了,从鼻腔发出了不屑的一声。
嗤笑连连的。
不知是在嘲讽他们,还是嘲讽他自己。
他是有话对怀兮说的。
程宴北自然听到了这一声,于是将目光投向了他。
彼此电光火石一眼对视,火.药.味就浓烈三分。
从这里望下去,能望到今日赛场的盛况。看台上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上一次,也差不多是在这附近,蒋燃问程宴北,还喜不喜欢怀兮。
程宴北却是反问:“你很怕我喜欢她?”
你很怕他喜欢她?
你真的怕吗。
还是说,一直以来,就是害怕的。
不若上次几乎空寂无人,此时人声鼎沸,一片热闹景象。可他们,却还是像是被一个玻璃罩子,隔绝在另一方平行天地。
怀兮要上前去,程宴北却先一步将她挡在身后。
先抬脚,走上了前来。
蒋燃目迎他过来,唇边笑意未消。
他忽然发现,他之于他们,始终是一个被隔绝在外的局外人。无论五年前,还是五年后。
两个男人身高相仿,平时看不明显,蒋燃如此靠着廊柱,一下子有了明显的视差。
此地空旷,程宴北眉心淡拧着,低声问:“昨天的照片和视频,你还发给了谁?”
蒋燃对他的先入为主并不意外,眼神冷冷的,只是笑,“怎么?你很怕我发给别人?”
彼此都有克制。回音很大。
怀兮听见了。
程宴北抿紧了唇。
似是被他这样轻佻的态度激怒,他面色黑沉几分。
他此时并不想弄明白他发来的东西是否真假。但至少他看到的第一眼,就认为,照片上的裸背女人是怀兮。
如果别人看到了,第一反应也会是怀兮。
他强压着嗓音,又问蒋燃:“我在问你,还有没有发给别人?”
“——那我也想问你,”蒋燃仍靠着廊柱,稍微放缓放低了些语气,讽刺地问他,“你看到了照片和视频,你什么感觉?”
程宴北轻敛一下表情,虚勾了下唇角,偏头一笑。
转而,他又是满面的薄怒,一伸手,就将还没站直的蒋燃的衣领,死死地拽起了。
他目光倏然阴鸷下去,又一字一顿地,嗓音冷硬地问。
“我问你最后一遍,还有没有,发给过别人。”
蒋燃被他这力道拽着猝不及防地脱离了身后的廊柱,他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再抬头,对上程宴北的益发冰冷阴沉的视线,依然在笑:“那你告诉我,你害怕我发给别人么?”
程宴北拽着他衣领的那只手不自觉地又用了些力道。他眉心狠狠皱起,目光也一沉再沉。
程宴北久未进赛场,任楠一路寻来便见到了这一幕。他脚步顿了顿,满面复杂地看了一眼不远处表情同样复杂的怀兮,稍稍地退向了一边。
踟蹰许久,还是提醒了句:“哥,该进场了。就差你了……”
只提醒了一身赛车服的程宴北。
好像并未对蒋燃说。
“——你害怕的,是不是?”
蒋燃没管任楠,只哑笑连连地,无奈地替眼前的男人作了答。
程宴北皱紧了眉,唇也死死抿着。
他虽没说出口,但蒋燃从他眼中看到了,他是害怕的。
他是害怕的。
他们五年队友对手,赛场上再如何争得头破血流,互不相让,赛场下,多少还存在几分朋友之间的了解。亦敌也亦友。
蒋燃了解他的。
他前年冬天在山路训练时发生侧翻差点儿丢了命,没这么害怕过。
这样的表情,蒋燃也只见过两次。
一次是从前一众人当着他面议论左烨逃了训练和怀兮去酒店过夜;一次就是现在,他害怕照片与视频传出去,会伤害到怀兮。
他怕伤害她。
隔了几年,他还是怕伤害到她。
蒋燃昨天的酒劲上了头,本也没想发照片,此时见程宴北一副如果他敢传出去可能就要杀人的表情,终是无奈一笑,先妥了协:“承认自己害怕没那么难。”
说完,就将他拽住自己衣领的手甩开了。
理了理皱巴巴的领子,蒋燃戏谑地笑着,又抬头,瞧住了程宴北,说:“我没发给别人。照片是我P的。”
程宴北挑了下眉。
蒋燃整理好衣领,看了眼不远处等待的任楠,又看了看怀兮,再对程宴北开口,却有些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