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缠(89)

蒋燃放下车窗,慢条斯理地从烟盒儿里拿烟。他思绪滞了滞,突然想起,怀兮常抽一款带蓝莓爆珠的七星。

程宴北也爱抽七星。虽然不带爆珠。

他低头笑了笑,随口问:“程宴北今晚跟你说他去哪儿了吗?”

今晚他们私下的话题,聊起程宴北必有怀兮,谈及怀兮,必有程宴北。

立夏也是听蒋燃说了才知道,程宴北和怀兮居然是分手多年的初恋旧情人。他们高三就在一起了,从南城出来,大学一起考到了港城。

一个在港东的港城大学,一个在港西财经。

大学在一起将近四年,毕业前一个月左右分的手。一分手程宴北就去了上海参加赛车集训,怀兮好像也是那之后没多久,签了ESSE。

他们轰轰烈烈,在整个港东大学城都很出名。

怀兮跟程宴北闹分手那会儿也几乎人尽皆知,她还几乎把程宴北身边的朋友好了个遍。

蒋燃说,除了他。

他说他当时对怀兮一见钟情。不过那时碍于她是程宴北的女朋友,并没有追求。

怀兮那时满眼只有程宴北一人,以至于她很多年后再遇到他,都不记得他姓谁名谁。

立夏思至此,缓了缓思绪,笑着回答蒋燃:“没有,我们一般不说。”

蒋燃一手搭车门,指尖烟气缭绕,偏头看她一眼:“你去哪儿了,也没告诉他?”

立夏摇头,“没有。”

他笑了一声。彼此都心照不宣。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这辆车吧?是个白色的宝马?”立夏问。

“对,昨天车被撞了。”

立夏想起这回事儿,“是怀兮开着撞了程宴北的吧?”

“对,”蒋燃笑了笑,无奈地说,“她刚拿了驾照没多久,我想让她试试开——也怪我,心想着四五公里没什么事,没想到在停车场撞了车。”

立夏没说话。

“对了,你驾照学几年了?”他与她攀谈着。

“四五年了吧,我大学毕业就考出来了。”

“你是港城人吧?大学也是在港城上的么?”蒋燃好像这才想起她是港城人似的。刚才那句“我以为你对上海很熟悉”有种文不恰题的自相矛盾。

立夏想到这一层,却没说什么,顺着他话题继续向下说:“嗯对,我在港城海事。”

“在海事学的服装专业么?”蒋燃半猜测着。

“是啊,你不也在港城大学学的理工,最后当赛车手了么。”立夏开着玩笑。

“说的是,”蒋燃默了一会儿,悠悠地吐了个烟圈儿,闷声说,“海事也在大学城那片儿,以前我居然没碰见过你。”

有点惋惜似的。

立夏顿了顿,自然地滤过这个话题,“你从小就在港城生活吗?”

“嗯,”蒋燃说,“爸妈在港城做船厂生意。”

“港城靠海,船厂倒是很好的生计,”立夏笑了笑,问他,“没回去继承家业么?”

“没有啊,”蒋燃侧眸朝她笑,语气无奈,“一毕业就让我回去,我没服从,跑到上海去参加集训——就跟程宴北一批那年。一开始家里一分钱不给我,我爸还把我卡冻了。”

他说着,轻咂了口烟,吞吐着烟气:“最初那会儿,跟家里关系也不好。”

“我懂你,”立夏淡淡笑着,“我也是。”

“你也是?”

“嗯,我爸妈是律师,我在海事本来读的法律专业——嗯,也是他们强迫报的志愿,还动用了关系录取我——我大一结束就转了服装专业,那时候对服装设计很感兴趣——气得我爸大学后三年都没怎么跟我讲过话。”

蒋燃一怔。

从立夏的谈吐举止能看出,她应该出身在那种环境严苛的家庭。

斯文优雅,一丝不苟的端庄外表之下,应该不若外在那样,也是个严苛古板,无趣的女人。

她反而是个很有趣的女人。令人刮目相看。

怀兮也出身在教育严苛的家庭。听说她妈妈是高中数学老师,爸爸是牙医,哥哥子从父业,是个外科医生。

父母早早离婚或许对她造成了冲击——那晚立夏在酒桌也听到了,她的野与叛逆在高三那么紧锣密鼓的高压之下都未曾有收敛。

那时她妈妈还是她和程宴北的班主任。

蒋燃想到此,不由地皱了皱眉。

立夏继续说:“后来的经历跟你差不多吧,家里不支持,我自己跑到上海,一家家公司面试过去——你这种都算是好的,兴趣能成为主业,能力跟得上。我却不行,我对服装设计或许只是一时兴起,只是兴趣,设计的服装稿没人要,后面机缘巧合下转行做了造型师,给秀场做造型。也算是跟自己专业沾了点边吧。赚钱了能养活自己了,我爸妈那边也就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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