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生闷气，耍小性子，那也是一家人关起门来的事儿。

在沈皓这个“外人”，尤其是女儿男朋友面前，段彦宁不可能再端着态度，亏待自家女儿，叫外人看了笑话。

沈皓站到段艺涵身旁，和她并肩，毕恭毕敬地向段彦宁问好：“叔叔。”

段彦宁像是忽然找到了发泄口，关了电视机起身，不容拒绝道：“沈皓跟我来一下书房。”

“好。”

“爸！”段艺涵急急地冲着爸爸的背影喊道：“那我呢？我也要一起！”

还不待段彦宁回头给她一个眼神，沈皓就先道：“你先在这里陪陪阿姨。”

“可是……”段艺涵不安地抓着他的胳膊，欲言又止。

段彦宁恰好瞥见这一幕，嘴里轻哼一声，又头也不回地往书房走，脚步越发快了。

“听话。”沈皓柔柔地拍了拍她的手。

直到两个男人都进了书房，段艺涵的目光还直勾勾地盯着书房的门，像要看穿似的。

她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去门口偷听时，叶晨曦从厨房端了果盘出来，笑了笑，“别担心，你爸爸那副样子啊，都是装出来的。”

下午，段彦宁和叶晨曦从北京飞回了上海，段彦宁甚至是从直接拍摄现场赶回来的，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一听说女儿周末要来北京找他，他自己就先巴巴地飞回来了。一是舍不得女儿来回折腾，二是不想显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太无理取闹了。

一路风尘仆仆，到家后，叶晨曦让丈夫去换一身轻便的家居服，在家里穿一本正经的西装，滑稽得像是来做客的。

段彦宁却自言自语道：“这身显得更严肃，更正式吧。家居服？太随意了。”

叶晨曦：“……”

孩子们从学校赶回来的路上，段彦宁就打开电视，佯装看得兴起，其实一直注意着时间。

门铃响起时，他刻意把坐姿端正了，调整面部表情，目不斜视，装作一点都不关心的样子。

段彦宁这个本质女儿奴是不可能会为难女儿太久的，长达一周的冷战怕就是极限了。

叶晨曦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为难沈皓，否则她跟学姐没法儿交代。所以，在段彦宁知道两人的恋爱关系后，叶晨曦已经帮沈皓说尽了好话。

其实倒也不必她强调，毕竟沈皓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他各方面条件都好，不管是学习成绩还是人格品性，又是沈延洲和江思菱的儿子，也算是段家夫妇看着他从小长大成人的。

沈皓能和段艺涵走到一起，是好事成双。他和涵涵青梅竹马，涵涵的脾气、性格、兴趣、喜恶，他都熟知，不必担心日后会出现性格不合、习惯不同等等原因。

他们在一起这件事，所有人都欢喜得很。

只是，段彦宁这回生闷气确实是有一定道理的。

虽然妻子早就看出他们关系暧昧不一般，但是她却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点——两个孩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暧昧的？

书房里，段彦宁坐在办公椅上，沈皓礼貌恭敬地站在桌前，两个男人沉默地对峙，气氛微妙而紧张。

段彦宁盯着沈皓，手指指关节在桌面轻敲了几下，眉头微微蹙着，似是斟酌着如何措辞，不一会儿就先行开口：“你和涵涵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九月十四日，中秋节第二天。”沈皓没有在他颇有压力的视线中败下阵来，坦然回视。

那瞒了他两个多月了。

“你喜欢涵涵多久了？”

“意识到喜欢，是八月份，但是……”沈皓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下后脑勺，回想起什么，又仿佛陷进去了一般，自嘲地笑了下，“不自知的喜欢，应该已经很多年了，怪我反应迟钝。”

这一副深情的表演，说得段彦宁这个做长辈的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轻咳一声，又问：“那涵涵呢？”

沈皓：“……”

不愧是段彦宁，正中靶心。

“千万、绝对、永远都不能让我爸爸知道，我是因为当年的误会才出国的！”

段艺涵的话回荡在耳边，沈皓也非常清楚诚实告知的后果，但他……怎么可能选择撒谎？

那些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沈皓慢慢收起笑容，低敛着眉，“涵涵应该初中就意识到了。”

这和段彦宁预期的差不多，难怪女儿好端端的，非要闹着出国，像是急着逃离什么。他和妻子还以为她是不是在班上受欺负了待不惯，各种猜想都有，唯独想不到的是她情窦初开了。

“涵涵初中毕业之后就闹着要出国读书，是不是跟你有关？”段彦宁伸长双腿，往后仰了仰身子，下颚稍抬，审视一般犀利地看向他，“你拒绝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