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缭乱(175)

松格和大蛾子目瞪口呆看着她在chuáng上忽而仰天忽而俯地地翻滚,完全闹不明白她在gān什么。

这是在不好意思吗?蛾子搜肠刮肚开解她:“姑娘别放在心上,万岁爷昨儿走的时候,脸上没显出不高兴的神色来。他是天下之主,不会同姑娘计较那些的。”

松格说蛾子姑姑说得对,“主子,您在万岁爷跟前丢脸也不是头一回了,用不着这么难过,看开些吧!”

嘤鸣撑起身瞧她,气哼哼说:“你还给我捅刀子?别提以前的事儿了,成吗?”

松格嗫嚅了下,心道上回也没见您这么要死要活的,这回在船上独处了两个时辰,怎么成这样了!

可是大蛾子在,有些话不好细问,等蛾子回太皇太后跟前去了,她才爬上chuáng拽开了她主子脸上的锦被,“昨儿夜里,万岁爷占您便宜了?”

嘤鸣被她问得发怔,觉得自己都醉成那样了,皇帝是个清高骄傲的人,性格虽然不怎么样,人品还是过得去的,不会趁人之危对她下手。她只是怕,怕自己做出什么丢人的事儿来,与其说担心皇帝占她便宜,不如说担心自己在言语和行动上轻薄了他。为什么会有这个担忧,其实很莫名,大概因为喝醉了的人很难用正常的思维去推断,所以她惴惴不安。

时候不早了,她重新振作一番,还是得起身梳妆打扮,上太皇太后跟前请安去。

老佛爷住在集凤轩,从这儿过去有一小段路程,但因四周风景如画,早上空气也清冽,因此一路行来倒还惬意。先前在屋子里的慌张和无措,此刻都很好地拾掇起来,脑子澄明之后,又可以大大方方谈笑自若了。

进了集凤轩,恭恭敬敬给太皇太后请安,老太太正坐在月dòng窗前梳洗,见她来了,冲着镜子里的倒影一笑,“昨儿睡得可安稳?”

她接了宫女手里的杯盏,伺候太皇太后漱口,红着脸说:“奴才昨儿真丢人,贪杯喝醉了。主子爷的好日子,我也没顾得上向主子敬贺,实在是大大失了体统。”

太皇太后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既然留了酒,就不是让他们守规矩用的。酒是色媒人,那样的情境儿下,正适合助兴用。她很好奇他们昨儿究竟处得怎么样,但直直问姑娘,又显得老婆子为老不尊,因此便有些为难。只是这嘤鸣惯常会打马虎眼,你要是迂回着来,只怕她也绕着弯儿地和你打太极,太皇太后犹豫了下,旁敲侧击着问:“昨儿那酒是你一个人喝,你主子没同你一道共饮?”

嘤鸣摇了摇头,“奴才把那碟子点心吃了,渴得厉害,主子把酒都赏我了。只是奇怪得很,那个太监竟会留了吃食给咱们,可是奇闻么。奴才原只当他落水了呢,谁知并不是……”一面说,一面笑吟吟看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有点难堪,发现这会子装局外人没意思得很,这丫头是不会相信的。反正事已至此了,便摆手屏退了左右,笑道:“我也不瞒你,我是想着你和皇帝不日就要定亲的,我瞧你们眼下还生疏得很,心里不免有些着急。昨儿万寿节是个好日子,平时身边人多,你们不能好好说上话,趁着船到湖心里,敞开了说说心里的想头,彼此jiāo了心,将来也可踏踏实实过日子不是?”

嘤鸣当然知道老佛爷最终的目的是什么,老太太为了促成他们,真可谓绞尽脑汁了。可惜成效并不大,她除了说上一堆莫名其妙的胡话,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好像并无寸进。

叫老太太失望了,怪不好意思的,嘤鸣说:“奴才和万岁爷相处其实挺融洽的,万岁爷如今不连名带姓的称呼奴才了,也不常叫奴才滚了,假以时日,不愁咱们不能好好过日子。”

可太皇太后要听的不是这些,这丫头揣着明白装糊涂,急坏了老佛爷。老太太气得从绣墩上转回身来,十分严肃地看着她,十分严肃地问:“你昨儿和皇帝在船上共处了近两个时辰呢,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呀?”

嘤鸣张了张嘴,勉qiáng回忆了她记得的那部分,说:“万岁爷和奴才提起孝慈皇后了,说奉先殿里那张画像画得不好,孝慈皇后比画像上美……还有什么……还有琢磨岸上什么时候来接咱们,旁的就没了。”

“没了?”太皇太后很惊讶,发现自己的反应可能过大了些,又整整脸色,换了个平和的语气道,“谈论孝慈皇后也用不着两个时辰,后来呢?你喝醉了,当时有几分醉?醉里发生了些什么,可还记得呀?”

嘤鸣到底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嗫嚅:“奴才和万岁爷什么也没gān,老佛爷要相信奴才。奴才的鄂奇里氏也是勋贵之家,奴才自小背着《女则》长大的,知道什么事儿能gān,什么事儿不能g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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