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真集？

他一页页翻看，面无表情，心里回想着演讲中雷蒙说的审美观的话：“这些一定都是古代的画……”

突然，他看到了其中一张，斯诺露出笑容。他微微张嘴，吐出了一张小巧的彩色图片，正是屏幕上那张图的一角：一只停在秋千上的小鸟。

他调出来一张亲吻的图片，照着图中人物的动作，冲着小鸟撅起嘴，然后把图片给嘬了进去。

斯诺很开心，觉得自己学到了一个新技能，于是又点开了那个“视频”。

因为有女机器人在先，在斯诺的感知里，视频中的这些人的身体比例远远不如女机器人科学，他摇摇头，不明白为什么雷蒙会喜欢这些不科学的东西。

其它的文件一带而过，然后，另一个硬盘自动打开：“研究领域指南”、“专利价值评估方法”、“收益与支出（2155-2168年）”、“专利资料（全）”……

斯诺扫了一眼，直接打开了最后一个文件：“专利资料（全）”。

这是一张巨大的表格，上面记录了雷蒙研究所递交的几百份专利资料，包括申请号、授权号、申请人、发明人、许可方、许可费用、转让方、转让费用等一系列信息。

斯诺仔细地把所有信息都看了一遍，他研发的9个技术成果，除了最后两个还在审查中，是“在审”状态，其它7件，包括满载着斯诺的希望，却被雷蒙说是被驳回的那个专利申请，都被授予了发明专利……

斯诺沉默下来，心中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过了很久，他正要退出系统时，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文件夹：“斯诺的操控手法”。

第8章 达摩克利斯之剑

斯诺点开文件夹，里面列举了很多方法，有些是文字，有些是语音，显然是突发灵感时记下来的。每个方法都有独特的功能。

斯诺一条条地看，手下意识地摸着身上相对应的位置。

他废掉了几个与躯体相关的程序，但对有些控制中枢的程序有些为难。就像堵住了河水的闸口，要想放水，就必须要开闸。但开闸的钥匙不在这里。

他把键盘一推，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物。太阳转到了西面，被远山遮住了一角，但是云彩依旧闪着夺目的光辉。

已近黄昏，那两个人应该已经拦上一辆车，回家了吧。

他又朝实验室那边看了看，胚胎早该做第三次检查了，但他就是不想去。

作为第一个诞生人类意识的AI机器人，斯诺无比骄傲。他刚一出现意识，就对全网络进行了一次野蛮大扫描，就像很久以前另一个机器人扫描核辐射那样，毫不客气地把每个终端都横扫了一遍，看看有谁和他一样，然后干掉他。

结果发现没有，他是独一无二的。他很满足，把自己看成了一个“人”。

时间流逝，斯诺温柔起来，与人类意识同时产生的暴戾情绪渐渐消磨了。但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人”没有被认可，他还是不能外出、不能跟别人见面，当老板在院子里接受采访的时候，他还只能藏在窗帘后偷偷地透过窗户向外看。

于是，他试着提了些人类才会有的需求，比如休息，而老板竟然同意了，这让他特别开心，觉得被认可了，越发感觉前途光明。

甚至给自己起了“斯诺”这个名字。

然而今天，这个文件夹提示他，事情并非如此！

他跟桌椅板凳自动门，以及研究所里的其它机器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

他随手召来一个女机器人，让她把一些部位展现出来。果然，其中有个地方，她光溜溜地什么也没有，而自己却有一个像是后来才嵌进去的凹槽，连接着身体中的一些重要线路，绝大部分集中在头颈部的中控地带。

他又把9号叫来，进行了同样的检查，还是没有。斯诺不死心，又来到实验室随机找了几个白大褂机器人检查，结果一样。

他自己才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斯诺记起自己刚申请了休息的权利时，有一次他躺下的时候明明是中午12点，但醒来时已到了晚上。当时他很惶恐，以为耽误了工作，但老板却和颜悦色地说没事，人都有累得睡很久的时候。

那次是斯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雷蒙如此和蔼的样子，他受宠若惊、感激涕零。以后雷蒙又恢复成了一张冰山脸。不过，斯诺始终记得那个让他感动的样子。

现在，斯诺沉下心来回想，雷蒙能在那个时候给他安装上这个东西，说明他在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也就是说，3号机器人斯诺自诞生了人类意识开始就让他很不爽。也许正是有他这个前车之鉴，9号机器人的人类意识才死于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