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舟湖(26)
这货倒是清清慡慡地在我面前站着,半开着门,凝视了我许久,讥笑到:“刚在那树下穿个大红色短袖的神经病是你啊?”
我尴尬地理了理头发,随即翻了个白眼,跟着他进了门:“你不懂,行为艺术。”更何况现在土到极致就是cháo,红配绿是再好不过的。
两人整齐划一地点了雪顶咖啡,这个时间点人还很少,真好。
“这种天气没事爱在外面待着的人,确实是行为艺术。”钟言复边说边坐下用勺子舀那冰淇淋,真是再熟悉不过的动作。
“别说我,您这次回来什么时候再出去?”
“十月份去挪威入学。”他看了我一眼,满不在乎地告诉我。
又去读书啊?
不过……“蒋拂知道吗?”这才是我最好奇的点。
钟言复吃完冰淇淋将盖子重新盖上,把吸管插上去,一边又无语地问答我的问题:“喂,蒋拂这神经病好歹也二十好几了,他想赖在学校,他爸妈肯?当然是好好待在S市结婚生子然后幸福地过完这一生喽。”
未了,这货还补一句:“真他妈恶心。”
是挺恶心,这样听着就想死的人生。
怎么说呢,感觉就像是完成任务一样地走完全部的生命,有标准答案和命题范围一样的生活,不如一开始就跳出来死了算了。
大一的时候我偶然看到过一句话,特别喜欢。“如果把结婚生子这两项从生活当中去掉,你会发现你的人生还有无限可能。”,真是个美好的假设,那样的话,可能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为自己而活了吧,自私又显得有点可怜。
“你爸妈呢?不逮你回家?”
“我还有个大哥,完全操心不到我这。”钟言复得意地笑笑,踢踢我的鞋子:“倒是你,估计是要走蒋拂的老路。”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我爸妈从小到大都没在任何方面给我提过任何要求,完全不担心他们来左右我的生活。
“认真问你一句,你觉得以后你会不会遇到一个人,想让你过那样成家立业的生活呢?”我回踢他的拖鞋。
钟言复摸了摸吸管,假装思考了一下,好像又是没想思考出什么结果,反问我一句:“你觉得呢?”
我翻翻白眼,明摆着这人活该一辈子活得像个孤儿。
反正对他来说,不是件坏事。
半晌,他又不咸不淡道:“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我听不出来这句几分真几分假,反正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
“还是杀了我吧!”
“有那么惨?”钟言复挑眉。
“我放你自由。”发自肺腑。
“来来来,我们一起做两个快乐的流làng汉。”
这是什么神经病啊!!!!!
那天见面之后,我感觉我给我自己制造了一个大麻烦。或者说钟言复这个人本身就是个大麻烦。
钟言复在S市有很多地方可以免费住,偏偏这货不愿意向父母拿钥匙,说是要完全独立,住着学校附近最便宜的宾馆。白天清醒的时候就泡图书馆,图书馆凌晨还没开门的时候就跑来我这继续啃书,没错,是凌晨,被吵醒N次之后我便把备用钥匙给了他,这个白眼láng倒是还不忘吐槽我这没有英语原著,网上买了一堆我书名都看不懂的名著囤在书房。
还好我有书房,不然我觉得他完全不介意坐在在我chuáng边看书,理由很简单,他住的地方没有书桌,而我这,好歹有张桌子。
看累了在客厅倒头就睡也是常有的事,每次看到他我真的很想收房费。
七月中收拾东西回家,我只求他出门时不要忘记关门。
“你九月再回来?”
“你是不是很想我不回来了?”我反问道,意识到了这个人可能在反客为主。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我就可以考虑把宾馆的房退了,在去挪威留学前,还能省笔不少钱。”
我翻翻白眼:“您不是奖学金完全够用吗?”
“只是过得去~”言下之意,我很清贫。
直到参加楚瑜雨婚礼那天,我一直苦口婆心地提醒钟言复不要炸了我租的公寓,再重新找个地方真的能要我命。还得和凉溪寒解释为什么她出门会看见一个男人进我家门,她还他妈差点去报警。
好在凉溪寒没有八卦的癖好,不会像夏大仁那样一直怀疑我和钟言复之间有什么难以名状的关系。
总之就是,六月真热,七月真烦。
可是婚礼那天的天气却是过分地好。夏天特有的蓝白分明的天空,一抬头就被治愈,真的是久违了。
天气和心情再好,我也不会傻兮兮地去当什么伴娘,拉上了夏大仁坐在没有大人的一桌蹭吃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