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10)

何绰闻言,点了点头:“玉致虽年轻,却胆大心细,师父自愧不如啊。”

“这是哪里的话,都是师父教导有方。”

何绰笑着捋了捋胡须:“还拍上师父的马屁了。得了,快回家去吧,再不回去,你家中弟妹怕是要把我这镖局给拆了。”

林玉致红着脸挠了挠头,嘿嘿笑道:“那我改日再来陪师父吃酒。”

————

林玉致赶着马车,在晚霞铺洒下来的金色路面上悠悠驶过。

傅辞撩开帘子,从车窗探出头来,但见青山碧水,空气清幽。再想到初入凉州城时的满目繁华,到后来的破败凄凉,不免心中哀叹。

马车驶向秀水村,在村北一处青砖砌成的院墙边停下。

院门口一个十岁模样的小少年正踮着脚往村口方向张望,远远瞧着,像一颗小白杨。但见马车停下,忙的冲了过去,急急的喊了声:“阿兄!”

林玉致将将下车,还没等站稳,就被迎面冲过来的小炮仗给怼了回去。幸得身后傅辞正欲下车,忙的上手扶了她一下。

“阿兄,你可回来了,我要担心死你了。”林玉瑾红着眼眶,小嘴撅的老高。

小少年一身浅蓝衣衫,衣摆绣着翠竹,虽身量尚未长开,但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大气。举手投足间虽有少年人的活泼,却又不失气度。傅辞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心中已然有数。

林玉致爱怜的摸了摸林玉瑾的小脑袋:“没事儿,阿兄就是路上有事耽搁了,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嘛。”

“瑾哥儿,阿兄赶路必是累了,快叫阿兄进屋去。”

林玉娇甩了甩手上的水,边说边往林玉致身上瞧,见她果真全须全尾的,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叫二妹担心了。”

林玉娇年方十二,别看年纪不大,那可是林家的管家婆。这边厢瞧见林玉致身边还站着个男子,不免红了脸。

林玉致见状,连忙将傅辞介绍给弟妹:“这位是傅公子,是我请来给阿瑾当先生的。”

听说是瑾哥儿的先生,林玉娇立马正了神色。见这公子不过二十来岁年纪,比起瑾哥儿从前的先生,委实太过年轻了。阿兄虽担着一家生活的重担,可有些时候还真是不大靠谱,她得多留心几分。

林玉致见她眼珠子溜溜一转,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也不理会。傅辞若是连二妹都搞不定,那也没必要给阿瑾当先生了。

“小妹,去收拾间房出来,车上还有个受了伤的大哥,要在咱家休养几日。”

林玉娇一听,赶忙去收拾房间。

“阿瑾,去隔壁叫锦生来家一趟。”

林玉致转身进了马车,叫上傅辞,二人合力将裴绍抬到林玉致的房间去。索性没有碰到伤口。不过裴绍还是痛的微微皱了皱眉。

“傅公子,劳烦你照看一会儿,我先去见我爹。”

“林兄不必与我客气。”

林玉致出了房门,又叫林玉娇去烧了热水留待备用,这才往正房去见林父。

说起来,林父并非林玉致亲生父亲,是他们姐弟认的义父。

五年前,林玉致带着五岁的林玉瑾从南边逃难过来,被林父收留。林父五十出头年纪,早前是个猎户。因家贫,成婚晚,好不容易讨了一房妻子,却在生林玉娇时大出血去了。林父一人抚养儿女长大。一次打猎途中,林家长子不幸坠落山崖亡故,只留下林玉娇这么一个女儿。

林玉致姐弟二人无处可去,索性留在林家,拜了义父,这一住便是五年。

林玉致自幼习武,未曾松懈。知家中贫困,又多了他们姐弟二人,便出去找个差事。正巧镖局招工,她便进了威远镖局。却不想碰到了故人。

何绰为人仗义,见故人之女落难,二话不说将她留下。见她颇有几分功夫,又做事稳妥,便收了林玉致当徒弟,悉心教导,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因世道艰难,林玉致带着弟弟北上逃难之时便扮上男装,一来免受欺负,二来行事方便。是以至今为止,除了林玉瑾和何绰,旁人竟全都不知,这位走南闯北的镖头竟是女儿身。

“爹,我回来了!”

林父前些日子进山打猎,摔断了腿,幸有隔壁的陈锦生医治,这才勉强保住了腿。又有林玉娇细心伺候,林父的腿一天天见好,这叫林玉致大为欣慰。

“大郎回来了。哎,都是爹不中用,叫玉致做那刀口舔血的营生……”

林父是个憨厚的乡下汉子。当初收留他们姐弟二人,便是怜其孤苦无依。尽管家中穷的揭不开锅,也没短了二人吃喝。如今因自己伤病,卧床不起,一家生计全都落在长子身上,更是日夜煎熬,忧心拖累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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