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子午(55)

另一个说了一句胡语。

四人中最后的把门插上。

知道后面没人了,周祈当先蹿出来,其余埋伏的人也都动了。

那四人大惊,纷纷抽出刀剑抵抗。

与周祈打斗的是个高大胡人,刀法不同于中原,不花哨,却扎实,周祈一时奈何他不得,扭头看看另三个人都被自己的人围住,跑不了,周祈便放心大胆地与这胡人斗起来。

走了几趟,大约摸清了路数,周祈卖个破绽,胡人一刀向她肩膀劈过来。

周祈斜肩拧腰,手摁在那胡人的胳膊上借势飞起一脚,正踢在胡人的脖颈上,胡人应声而倒。

周祈顺手掸一下袍角,嘿,踢人踢门都靠它,可谓黄金右脚。

周祈扭头,想去接应兄弟们,却正见那个说“扭了脚”的凶徒洒出一把粉面,瞬间几个兄弟迷了眼。

周祈面色大变,立刻飞身上前。

那人却奔着战圈之外的谢庸而去,“我跟你们拼了——”

哪知刚到其身前,便被飞来一脚踹翻。

周祈着实有些惊着了,脚用力踩在他锁骨处,咬牙冷笑:“你拼命倒会找人,欺软怕硬的渣滓。”

谢庸一顿,若无其事地把短匕首又收回袖中。

周祈回头看看,另两个已经被擒住。陈小六等上前,把周祈脚底下这个也捆住。

周祈又看向谢庸,突然觉得刚才的话有些不大那么好的歧义,“我不是说你——”软。

谢庸淡淡地笑道:“多谢。”

周祈长眉一挑,也笑了,罢,调戏就调戏了吧。

第28章 审问药贩

黑灯半夜的, 不好压着这些人再回大理寺, 谢庸和周祈便在丰邑坊这药贩子的住所里审问了起来。

正堂掌着灯,周祈穿着鞋盘膝坐在榻上,旁边的桌案上堆着些在这宅子里搜出来的药水、药粉、药丸、药锭子,桌案另一边坐着谢庸,谢庸这边儿的榻下是些研钵、模子、陶罐之类,想来是制药用的,并一包银钱。

离着这些杂物不远是人犯们。之前被周祈踹晕的那个胡人已经被扎醒了, 和另外三个一样都捆着跪在地上。

周祈轻叩桌案:“说说吧。你们这些药是自制,还是都是从哪里弄得?这些药都有何功效?下家又有哪些?”

四个人犯都不开口,特别是被周祈踹晕的那个高大胡人, 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陈小六惯常给周祈搭梯子的,很懂掐时机:“老大, 就这种凶戾之徒,直接上刑吧。不上刑是不会招的。”

周祈点头, 皱着眉揉下巴, 看几个人犯就跟屠夫看待宰的肥羊一样:“你说先上哪种刑好?”不待小六说什么,周祈扭头看谢庸:“谢少卿,你们一般从哪种刑开始?”

谢庸正色道:“笞邢,先打二十,不招就再加三十,不招再加。”

“直到打死拉倒?”周祈摇头哂笑,“不是我说,谢少卿, 你们公堂用刑,太糙。我们禁卫就不一样了——”周祈看陈小六。

陈小六脸上挂着跟他上司同款的笑,连嘴角裂的幅度都一样,“我们一般不动棍子。简单点儿的,就几张草纸就行,喷湿了,贴一层,不招就再贴一层,一般人熬不到六张纸。”

周祈道:“也有强人能熬到八·九张的。”

“是啊,”陈小六幽幽地道,“等那九张干了,从尸体脸上抠下来,真是好一张狰狞的大傩面具啊。”

罗启和霍英都觉得有点后背发凉,两人对视一眼,果然是干支卫啊……

“别的还有往身上钉热铁钉,拿夹杆一个个夹碎手骨脚骨乃至手腕手肘膝盖,把木棍从口中往下捅……”

另三个胡人可能是汉话不利索没太听懂,也可能格外凶戾胆大,没太大反应,那个想捉谢庸当人质的中原人早在说“面具”时就已经怛然失色,这会子更是双股战战。

周祈微抬手:“行了,别提那些费事的了!就地取材吧。直接把这些药给他们灌进去就完了,还正好试试药性。”然后挑挑下巴,“就从刚才妄图对谢少卿不恭的那个开始。”

那人早在刚才就被吓破了胆,这会子听见点名儿直接就趴倒了,“我说,我说,我都说!”

中原人叫齐四,其前主人是往来于长安和沙洲、肃州、玉门一代的药材贩子,故而齐四也知些药性,并会说胡语。三年前,其主人西行到了大食,被歹人所害。齐四逃得性命,在大食流浪,认识了些胡人,其中就包括这三个——一个吐蕃人,两个粟特人。

在大食有个颇有名又有势力的胡僧,卖各种千奇百怪的药,吃了让人昏睡的、让人产生幻觉的、于男女之事上助兴的……这些药物都极贵,齐四与他的三个同伴冒极大的险偷出几种来,然后便逃离大食,一路东行,于今秋来到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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