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系在卿心头(13)

作者:买桂载酒 阅读记录

“水牛哥,五年了,你到底在哪里?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这镯子,本是水牛哥出去做工,攒了十两银子,买来给她的。

她至今仍记得,那天,水牛哥献宝似的掏出镯子递给她,并告诉她,玉器店的掌柜说,鉴别玉质的方法,就是将两玉相碰,发出的声音越清透,说明玉质越好。他说他试过了,这对玉镯相碰的声音特别好听,定是好玉。

她却责怪水牛哥乱花钱,还嗔他道:“那掌柜的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呀?”

水牛哥一句话也不反驳,红着脸捉了她的手,将玉镯推到她的手腕上,说:“你手腕真白,戴这镯子真好看。”

她也红了面颊,伸手就把镯子褪下了,对水牛哥道:“得,你是买了个祖宗回来呀,我要干活的,哪敢戴这宝贝疙瘩,不仅不敢戴,还得供着它,生怕它磕了摔了。”

水牛哥吞吞吐吐:“那你成亲那天一定戴着它。”

可是,他们还没等来成亲的那天,他就先被抓去修皇陵了,五年杳无音信,她的水牛哥,还好吗?

离别

第二天,姜鸢天微亮就起来做了饭,好让宝儿和卫荀吃了早动身。

吃过饭,姜鸢把包袱和那对小金镯交到卫荀手中:“包袱里的衣服和鞋子让宝儿路上换,还有这对小镯子,你也收好。”

卫荀接过镯子,讶异道:“这对镯子,你竟还留着?那宝儿平日吃穿上学堂,你一个女儿家,怎么供得起的?”

姜鸢回他:“我养不养的起宝儿不在于有没有这对镯子,人只要勤快肯干活,哪愁没钱花的?”

她道:“收好吧,这镯子宝儿月里就开始戴着,想来应该是意义不凡,十分贵重的。”

卫荀道:“就是对寻常手镯而已,没什么金贵的,不过倒是我母亲的一番心意。”

“我母亲听人说‘月里缠金,平安随身’,她很是相信,这镯子就是我小时候她买给我戴的,后来又给了宝儿戴。”

原来是这样。

姜鸢现在细想起来,幸好这镯子她当初没有卖掉换钱。

一来有宝儿阿婆的这层心意在,卖了终究是不好的。二来,若真换了钱,就算这些钱还是全部用到宝儿的身上,可她这个抚养宝儿的人,他们一家子口中的所谓恩人,最后在他们眼中,却恐怕会逃不过贪钱慕财之嫌。

当初,宝儿两岁时,出了水痘,高烧不退,送到县城的医馆住了十来天,急着要用钱的时候,她是真的拿出了这对金镯子想要卖掉的,不过转念一想,万一宝儿家大人们被害,这对镯子就是他们留给宝儿的唯一牵念,姜鸢遂忍了忍,压下卖了它的念头。

如今,这镯子物归原主,她对他们一家子,真算是仁至义尽了。

送卫荀和宝儿到大门口,姜鸢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倒不是觉得养孩子太累,厌了宝儿,相反,娘离世水牛哥远走这些年,有宝儿和她相依相伴,她其实是很开心的,可就算开心,她也不希望日子一直这么过下去。

她希望宝儿能和他的家人团聚,而她自己,也回到从前那样简单平常的日子,她还作她的待嫁之女,等着她的水牛哥回村子,回来和她成亲生子。

所以,能亲手把宝儿完完整整、白白嫩嫩的交还到他家人手里,她属实觉得松了口气。

想到他这一走,自此就是山长水远,再见恐怕无期,她正要说几句离别之语。

却听卫荀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姜姑娘,你……”

他忽顿住,未尽的话和余音生生压回了喉咙里。

姜鸢问:“怎么?卫公子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卫荀却摇了摇头:“嗯……没有。”

说完,他将手中包袱递给仆人,对宝儿道:“宝儿,我们这一走,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娘,和你娘好好道声别吧。”

宝儿瞅着姜鸢,眼底微湿,执意相问:“娘,你为什么不能和我们一起走?”

和他们一起走?这是什么话?她虽然养了他五年,他叫她一声娘,两人占了个母子情分,可要真论起来,却是不沾亲也不带故的,她和他们一起走做什么?

“宝儿,这里是我的家,我当然是待在自己家里。”

“好了,你不想早点回去,看看你的家,见见你别的家人吗?听话,快上车吧。”姜鸢柔声催促。

卫荀也弯下身子:“宝儿,走吧,我抱你上车。”

看着卫荀伸出的双手,宝儿却将身子一躲,转身一把抱住姜鸢:“娘,我不走了,娘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只要娘。”

啊?不走了?怎么突然又不走了?对于小孩子的反复无常,姜鸢和卫荀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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