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宴辛别开眼,按了按额角慢慢舒了口气。
忽然,温书瑜身前的水波动了动, 男人把撑在池沿的手收了回去。
她愣了愣,没动。
“不是要走?”他说。
几个字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她回过神后顾不上思索,顿时迫不及待地游远了,自始至终都没敢转过头去看他的表情。
就像眼睁睁看着一条人鱼从面前溜走,梁宴辛手指动了动,克制着没伸手抓住她。
他手攥着池沿,等人离远了才一点一点松开。
等埋着头不管不顾地游出去一大截后温书瑜才钻出水面,她犹豫片刻,扶着岸边的扶梯上了岸,然后拿起挂在一旁的干净浴袍披好。
做完这一切她悄悄转头去看,发现梁宴辛还兀自在池水里游着往返,掀起的水花交织着,结实的肩臂时隐时现。
温书瑜穿上鞋,轻手轻脚地跑了。
她一口气上楼跑回房间,然后拿着换洗衣服钻进浴室,正要踏进淋浴间时她忽然停下来,转头去看墙上的镜子。
镜周装着一圈镜前灯,清清楚楚照亮了能看到的所有细节。
她抿着唇凑近了点,轻轻转头将颈侧暴露在灯光下。
颈侧原本浅粉色的胎记变成了浅红色,变得异常醒目。
温书瑜刚想抬手去摸一摸,结果脑海里又蓦地浮现出他低头埋在自己颈侧时的旖旎画面。
一瞬间,她不仅想到了他落在颈侧的吻,还想到了——
她手顿时触电似地又缩了回来,浅红的痕迹似乎也开始隐隐发热。
她不敢再看镜子里那个面红耳赤的自己,忙转过身从镜子面前走开。
洗完澡吹干头发,温书瑜拿出遮瑕膏小心地一层一层涂到颈侧,勉勉强强把痕迹给遮盖住。
现在从镜子里似乎看不出什么问题,可她还是觉得不保险。
回国的时候还是系个小丝巾做装饰吧,万一被发现了可就完蛋了。
刚走出浴室,管家就来敲门请她下去吃晚餐。
“好,我就来。”应声之后,温书瑜磨磨蹭蹭地开门出去。
一想到下楼吃饭肯定避不开他,她就忍不住尴尬又紧张。自己要是装作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这件事是不是就能翻篇了?
可还没走到餐厅,她就被人堵在了走廊上。
梁宴辛双手散漫地撑在栏杆上,听见脚步声转头看了过来。
温书瑜步子一顿,手不自在地背到身后。
男人盯着她,慢慢松开一只手,转过身正对着她。
“怎么不过来了?”
“……噢。”她垂下眼挪了挪脚尖,慢慢抬起脚继续往前走。
快经过他时,他忽然一抬手——
梁宴辛看着她抬起头警惕得像只松鼠似的模样,咬着牙皮笑肉不笑,“你还准备一辈子躲着我?”
“我没躲啊。”眼神都飘忽到不敢看他了,却偏偏还要嘴硬。
他拧眉,认命地低叹一声,“眠眠。”
温书瑜被他用这样的语气一叫,耳根立刻就没出息地发软。
“没有哪个男人能对喜欢的女人无动于衷,我已经尽力在忍了。”他无奈道,“况且刚才的事,怎么看难受的也该是我。”
她一愣,越往后听脸越热,脑子成了一团浆糊的同时,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让他误会了。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她硬着头皮道,“只是有点……”
有点不好意思,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知道。”梁宴辛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又滑下来轻轻捏了捏她热乎乎的耳朵,“你放心,我现在不会对你做什么。”
又不是不懂循序渐进的道理,他也不愿意让她以为自己就为了那种事。
小姑娘要好好爱护。
忽然间,温书瑜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一开始她也以为自己单纯是害羞,可是梁宴辛这么一说,她才发现自己心里大概有点担忧和不知所措。
他们才刚在一起,这样会不会太快了?真要发展到那一步自己肯定还没准备好,可是面对这种状况要怎么办?
——比如刚才他说完之后的短短一瞬间,她脑子里就飞快地闪现了这些念头。
“说话算话。”她小声道。
梁宴辛将她放松的神情看在眼里,闻言心里的石头竟然也跟着稳稳落地。
他早知道自己栽了,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说话算话。”
“那……”面前的人犹犹豫豫地飞快瞥他一眼,“那万一又有下次,怎么办啊?”
听她的语气,他是不能有下次了?
梁宴辛脸色一僵,头疼道:“眠眠,如果没有下次,只有两种可能。”
顿了顿,他盯着她心情复杂地接着说了下去,“要么我出家,要么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