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105)

精神不济,打扮得再年轻, 也像黑面阎罗。

被沈从宴这般一问, 他垂下眼, 捏了捏眉心, 低低地“嗯”了一声。

沈从宴:“奇了,她一个身无分文的女人,还真有能耐,能跑到天边去?朋友那儿都问过了?”

朋友?

奚苒朋友就那么几个,一只手指能数得上。

私家侦探早就已经把动向一一上报,毫无破绽。

奚家那边,奚苒弟弟正值备战高考关键期。

自从他过年拜访过奚家之后,两人也算建立了一丝友好关系,自然能了解情况。

或许谁都清楚,一个铁了心要脱离掌控的人,绝对不会回家去。

那她能去哪儿呢?

几天下来,贺铭遥已经从被玩弄的愤怒痛苦,变成了无止境担忧,坐立难安。

奚苒身上没有钱,账户里余额也有限。

哪怕动用起来,也支撑不了她独自在外几天。

这小骗子,说要喝奶茶拿走身份证那会儿……不,答应到南镇散心时,应该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竟然还能一直默不作声、在他面前持续表演。

演技简直堪比影后。

她不该当什么编剧写剧本,应该直接出道去。

凭借这脸、这演技,怎么也是一线清纯小花热门人选。

贺铭遥头疼得要命,神魂都飞走了,再怎么捏额头穴位,都不管用。

“嗯。”

迟迟,才回答了沈从宴提问。

沈从宴坐起来,觑了觑他脸色,“那你怎么说?”

“……一会儿就回南镇。”

贺铭遥在南镇逗留许多日子了,这次是回来签一份大合同,场合非得他亲自露面,完成之后便要连夜赶回南镇。

他大抵能猜到,奚苒不会走出太远,肯定停留还在南镇周边。

沈从宴有些诧异,给自己倒了杯黑方,抿了口。

眼角挂出一丝探寻,“哥,您这是烽火戏诸侯呢?从此君王不早朝?”

贺铭遥冷笑,“多读点书,别瞎比喻。”

沈从宴讪笑一声:“奚苒姐姐真人不可貌相。”

就算前一阵,贺铭遥为了奚苒,已经够疯了,但每次每次,依旧还能刷新他新认知。

让人不得不反复感叹。

在沈从宴看来,女人都是消遣,老婆也不例外。

这般想着。

他一不小心就将心里话嘟囔出来。

只出口,便暗道要遭,连忙抬眼,望向对面。

背景音乐吵闹喧哗。

可惜贺铭遥听力绝佳,连掩饰都不给人机会。

他皱紧眉头,骤然开口:“……她不是。”

沈从宴做了个讨饶手势,“哥我错了。再也不口嗨嫂子了。人手不够的话我这儿还有人,一定能把人找回来。”

一定吗?

贺铭遥不敢肯定。

直到此时,他似乎更能理解、奚苒非要离婚离开的原因。

不单单只是变心、不爱了、讨厌之类。

她不需要自己这种居高临下的爱。

但贺铭遥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给她想要的。

从小到大,没有人给他上过这一课。

……

又闷头喝了几杯。

各自薄醉。

贺铭遥站起身,留下一句“走了”,转身,不紧不慢地离开。

深夜。

外头不复春日寒意。

贺铭遥没有立刻上车,在路上走了一段,散散酒意。

这一片是江城最繁华区域。

作为一座不夜城,此刻,还万万不到人散灯灭时分,依旧霓虹敞亮。

贺铭遥垂着眼,随意地抄进一条小巷,走进便利店。

便利店里只有一个年轻店员,正在弄关东煮。

身体轻晃,似乎正随店内电台音乐、不自觉打着节拍。

男歌手低吟浅唱:“……我不想再写随手撕下这一页原来诗跟离别可以没有结尾……”

仿佛时空交叠。

回到奚苒蹲在医院门口大哭那天。

广阔曲库中,多么渺小概率,两人在不同场合、不同时间,听到同一首歌。

心境却大不一样。

贺铭遥身体微顿半秒,内心烦闷抑郁难以舒缓。

走到结账台旁边,薄唇亲启,“拿包烟。”

“谢谢惠顾。”

他拿着烟,离开便利店,独自站在街头,点燃。

此刻。

奚苒也坐在露台上,望着星空。

南镇下过雨,天空干净得像是洗过。

这里同江城完全不同,没有雾霾,空气清新,温度舒适,十分宜居。

更重要是,她成功脱掉了一双不合脚的鞋。纵然水泡已起,一时半会都会带着微妙痛感,但到底是脱下来了。

万般皆是好事。

只可惜了锦绣路那套房子。

奚苒一边安慰自己,人生有舍有得,一边拿起电脑,用小号注册邮箱,给周远发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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