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57)

毕竟两人一同生活了三年。

就算是从来亲情寡淡、习惯了互相算计的豪门少爷,只要不到丧心病狂程度,心脏总归还是有温度、有感知。

奚苒就像个沉默温柔的影子,安安静静地渗入到每一处,让他从最初那种不喜嫌弃、渐渐感觉舒心。

如同沈从宴所说,贺铭遥一直就不喜欢奚苒这种类型。

太乖、太温柔、太贤妻良母,把爱当做天。

整个人就像是回到了古代,以夫为尊一般地活着,一点自己脾气都没有。

他偏爱热烈张扬的女人,如同绽放的玫瑰,哪怕带着刺,都足够鲜活生动、足够勾人。

而且,奚苒长得也太乖了。

明明比他还大两岁,看着就像小妹妹一样,脸颊有肉,眼睛还又圆又亮。

和可爱有关,但和性感诱人完全不挂钩。

只除了床上那会儿。

要说对她没兴趣,贺铭遥能数出一百个理由。

当年,要不是情况所迫,孔熙远走,自己还意外和奚苒上了床,他也不会娶她。

怎么可能爱上奚苒呢?

这爱情,未免太过不完美。

可是,在奚苒信誓旦旦地说出那句话之后,贺铭遥确实感受到了心痛,几乎要将人溺毙过去。甚至,比从贺夫人那儿听到、孔熙选择离开时,更让人觉得不能接受。

这已经不能用占有欲作祟来解释清楚了。

贺铭遥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他也着了日久生情的道,改变审美,爱上奚苒了。

爱就爱了。

怎么会不敢承认呢。

夜幕中,贺铭遥抿着唇,快步回到车上。

那束桔梗花还躺在副驾上,无人问津,看起来似乎也失了刚开始那般新鲜灿烂。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

沉沉地伸出手,将花束拿到手,下车。

“咚”地一声,重重丢到了垃圾桶里。

夜风让人冷静下来。

贺铭遥脸色平静,心中已经盘算起了,该怎么改变现状。

无论是爱情也好、占有欲也罢,既然他想要,就必须牢牢握在手中。

贺铭遥承认,或许是身份、年纪、心态转变了,自己已经没法像当时对待孔熙那样、去对待奚苒,大度地让她离开,老死不相往来。

不可能。

竟然还说什么“我不爱你了”这种话,对他来说,除了让人心痛以外,没有其他作用。

想去和别人双宿双飞?

做梦。

第二日,早。

奚苒做足了心理建设,慢慢地走进办公室。

马上就到上班时间,周远人不在外面,其他同事也都已经坐到了工位上。

见到奚苒走进来,有几个同事抬起头,先打招呼问好,再随口问她昨天晚上怎么临阵脱逃了。

奚苒笑了笑,按照给岁三的说辞,重复了一遍。

不过大家也就是客套客套,最近事情多、关系又止步在“同事”这一范围内,事实上,也不会真有多关心。

奚苒坐下,打开电脑。

岁三轻轻地将椅子滑过来一些,靠近,犹犹豫豫地同她说悄悄话。

“昨天真没事?”

奚苒点头,“嗯。真没事。”

岁三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憋了半天,到底憋住了好奇心。最后只说:“……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要跟我说,我会帮忙的。”

奚苒胸口涌过一阵暖流,渐渐地通往四肢百骸,整个人都为之一振。

她用力地点点头,“好,一定会的。谢谢你,岁三。”

……

直到下班前。

奚苒还有一部分工作没有完成。

但次日就是周末,周一还是元旦,能连着休三天小长假,时间充沛。

她将笔记本电脑收进包里,准备回家继续写。

紧接着,又在a上约好了网约车,一个人直奔律师事务所。

六点十五分。

奚苒下车,卡着约定时间,走进去。

张律师在办公室等她。

奚苒敲了敲门,“张律师,你好。”

这次,张律师态度诡异地与之前截然不同。

他亲自为奚苒开了门,接过她手中外套和包,毕恭毕敬地挂好,再安排她在沙发主位坐下,又给她倒水。

奚苒有些愕然。

愣了半晌,她问道:“您这是……?”

什么个意思?

这些律师自己有本事,也有身份地位,哪怕是对待有钱多金的委托人,也不该是这般态度,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啊。

张律师还是一贯精英打扮,但表情看起来很紧张。

他在奚苒下首坐下,未语,先擦了擦汗。

奚苒只觉得更加反常。

张律师清了清嗓子,总算开了口:“那个,奚小姐,很抱歉啊,您这个委托,我接不了了。”

说着。

他从身边公文包里摸出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慢慢地推到奚苒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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