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娇(96)
所以蒋苑拿着手机起身:“失陪一下。”
他走远些,按下接通。
男人清冷的声音传来:“在哪?”
他老实答:“咖啡馆。”
“和谁在一起?”
他回头看了一眼, 女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在等他打完电话。
“林小姐。”
江丛羡的声音染了点怒意:“滚回来。”
“嗯。”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简简单单的一句嗯。
他走过去把帐结了:“今天这顿还是我请吧。”
林望书见他要走,叫住他:“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可能说不了了。”他和她道歉,“非常抱歉。”
然后推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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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蒋苑想的不同, 江丛羡没揍他。
他就坐在沙发上抽烟, 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其实他中途戒掉过一段时间, 就是刚和林望书在一起的时候。
她就像是个药, 靠近她就不会再觉得难受。
更加不需要靠没日没夜的抽烟来缓解头疼。
他是偶发性的头疼,医生也找不出原因, CT什么的也都拍过, 没有问题。
最后的解释还是推给了精神。
就好像,他只要精神病这三个字搭上了边,一切的问题都可以用这三个字来解释。
失眠是,头疼也是。
精神类的药物大多都会有依赖性, 人也是。
所以林望书离开的这些日子里,他头疼的更厉害了,失眠就不用说了。
他都快忘了自己上一次睡够五个小时是什么时候了。
抽完最后一根烟,他让蒋苑把灯打开。
蒋苑走过去,摁亮感应的开关。
小莲和吴婶走后,家里更空了,半点生活气息都没有。
江丛羡把指间的烟摁灭,问他:“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说吗?”
蒋苑摇头:“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却也没想过提出质疑。
向来都是江丛羡说什么他就去做什么,就算是杀人放火那些违法的事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不过他也从未提出过这种要求。
这次的擅做主张是他逾越了。
因为看不下去。
江丛羡这些日子的消沉低迷他是看在眼里的。
林望书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从烂泥中抽身,然后向阳而生。
她是真的感到开心,因为甩开了江丛羡而感到开心。
可是凭什么呢,她凭什么活的这么心安理得。
江丛羡笑了一下,眼睛四周却是红的,声音也沙哑的可怕:“我怕啊,这是我最后一张底牌了,我怕我就这么交出去,我和她之间就真的没有一点关系了。”
蒋苑很久以前就认识江丛羡了,那会他们都还小,不过他更小,比江丛羡还要小个三岁。
都是些无父无母的孤儿,住的地方也是些简陋的贫民区。
林望书这种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大小姐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繁华的北城居然也有那么穷的地方。
屋顶只能起到一个装饰作用,连雨都遮不住,到处都是漏的。
一到下雨天就得拿个盆到处接。
住在那的多是孤儿,或是没有能力的单亲母亲,勉强养活自己的孩子。
穷怕了,便会出现一些灰色产业。
那里自然也不例外。
蒋苑的母亲就是个卖的。
每天家里都有不同的男人过来,然后他会一个人跑出去,因为房子隔音不好,他在客厅里总能听见奇怪的声音。
这种声音让他不舒服。
就好像在逼迫着他去面对自己母亲是个鸡的事实。
他不想承认。
他每次都会去找江丛羡。
他家是流水街那片最干净的,因为他有个很好的姐姐,他姐姐长的很漂亮,会给他们做好吃的。
江丛羡也会教他们读书写字。
他很好的,爱笑,聊到自己的梦想也会侃侃而谈。
他那个时候才九岁,但在蒋苑心中,他就是自己努力的目标。
他也要成为和江丛羡一样的人,乐观积极,身处淤泥也不为淤泥所困。
后来他们要搬走了,因为江丛羡的姐姐考上了北城最好的大学,为了方便所以她在市里租了个房子。
勤工俭学,一边打工一边赚房租。
他们离开那会江丛羡跑来找蒋苑,给他一把糖,让他等自己。
他说:“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蒋苑就点头,他信的,江丛羡说的任何话他都信。
江丛羡是一年后回来的,不是回来接他离开这里的,而是一个人,在某个夜晚偷偷跑回来的。
脏到结成块的衣服和身上的伤口黏在一起,扯一下都能掉块皮。
他连鞋都没穿,就光着脚,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才走回来,脚底全破了,血肉模糊的。
那个时候他的精神就已经开始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