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那又怎么样？”赵母不以为然。

“是方萤给我辅导的。”赵启明心中满满的都是方萤的好。他几乎不会与母亲直接表达相左的意见，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既做到让母亲满意，同时平衡自己内心的感受。但如今，他看到妈妈因为他个人的成绩下滑而对方萤有意见，心里特别难受。

“那也就是说，你为了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一些，就用大量时间学英语？”赵母的语气很平静，但却不容置疑。

赵启明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妈妈能够做这么多年的律师，在律师所地位屹立不倒。只要她想赢，无论你怎么说，她都能偷换概念。

“只是我的英语差，她帮助我而已。按你这么说，我还没什么能帮得了她的呢。”赵启明知道说不过妈妈，但还是不服气。

“然而你和她在一起，还是改变了你原有的生活轨迹。”

“我和谁在一起都会改变的。只有方萤，我们俩大部分时间都是一起上自习。”

“我并不觉得，上自习也要结伴。这本身就是耽误发展。”

“那也就是说，无论我和谁在一起，您都是反对的？”

“不是的。那个女孩本身，就不适合和你在一起。”

“她叫方萤。”

“那不重要。”

“那很重要！她的名字叫方萤。”

“好，我记住她的名字了。那又怎样？”

“说到底，你还是对她的家庭有所不满。我知道你平时接手的案子都是那些离婚、出轨、争遗产的。可是她的成长环境并没有影响到她是一个上进并且善良的女孩。”

“一个人的性格是多方面的，光是上进和善良不足以支撑你们在漫长的人生里共同经历来自生活各个方面的打磨。”

“那父母双全，没离过婚的环境下成长的孩子才是完美的？”

“只能说，这样的孩子无论是性格还是心态，都要优于原生家庭不健全的孩子。”

“所以和我的成绩无关了？”

“那只是影响我对她判断的一个因素。显然，现在她没有任何有力的条件。”

“你找我爸，是因为我爸的条件好？”

一直沉默的赵父突然被点名，立马起身回应道：“是我追的你妈。”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理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没错！我找你爸就是因为他足够优秀，能够吸引我。”

“方萤也足够优秀吸引我，你不了解她。”赵启明说完，不愿与母亲再度争辩，转身回到自己房间中。

因为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妈妈对方萤出身的偏见。可是赵启明眼中的方萤，虽然有时候会敏感弱小，但在面对来自生活的摧残时，仍然坚强开朗，同时她还保持一颗善良的心，没有让自己与不堪同流合污。

赵启明不知如何面对方萤，之前信誓旦旦地对她说，妈妈一定会喜欢她的，可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在赵启明眼里，只要是上进、成绩好的孩子，她都应该是喜欢的啊。可偏偏到了方萤这，有多出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要求来。

赵启明有一种无力感，他以为拥有了方萤，他就拥有了掌控全世界的力量。可是事实证明，他并没有那么优秀。他保护不了方萤，更没有为她对抗世界的能力，他连他妈妈都说服不了。

客厅的赵母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她并不气恼儿子因为一个女孩与她争吵，她只是担心这个女孩会是赵启明改变的一个转折点。

“儿子其实一直都很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从来都是尊重你、孝顺你，不想看到你失望。”赵父劝慰着妻子。

“我知道。最怕的就是上了大学后，花花绿绿的世界遮住他理智的眼睛。”赵母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儿子说的也没错啊。并不一定所有在不正常环境下长大的孩子都是坏孩子啊。”赵父对方萤也有所担忧，但作为父亲，更能理解一个男孩成长为男人时候，对待爱情的那份责任心和坚守。

赵母对此话颇为不满：“我没有说这个孩子就一定是问题孩子。但是由于她的家庭会给儿子今后的生活带来很多不可估计的变数。比如说如果两个人走到最后，有人和他们争财产，官司打得没完没了；再比如说，方萤家里的其他亲戚，仗着方萤父母早逝，养育过她几年，以后对这两个孩子提出诸多要求打扰到他们平静的生活。这些儿子都要陪她来一起面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赵父看妻子有些激动，怕她触及伤心往事，赶紧过来安慰。赵母不知是担心儿子，还是想到了伤心事，轻声哭了出来。

赵启明没有听到母亲哭，因为此时他正戴上了耳机，放着方萤唱过的歌，躺在床上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