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白(81)
“不像。”冬青印象中,州城的男人不该有这么洒脱。
“怎么不像了?”
俩人越聊越轻松,话题也逐渐轻松起来。
“陈先生的普通话其实很标准。”如果不刻意放松自己的话,几乎听不出是州城本地人。
“我在北方读书读了...”陈楠钦掰着手指想给她算清,最后直接放弃,“反正很多年吧。”他又在某个时候,抓到了冬青话语的生疏,点明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用叫我陈先生这么疏远吧。”
冬青跟着笑起来,“不是才第二次见面吗?”
“可我在你的好友列表里不也呆了一段时间了吗?”
...
俩人聊了一路,冬青的戒心逐渐放松,说话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拘谨,在州城多认识多一个本地朋友,准是没错的。
这之后,陈楠钦总是会在空闲的日子约冬青出来。
偶尔爬山、或是听话剧、音乐会,他们也一起尝试过去攀岩,等等冬青原本没有尝试过的新鲜事物。
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而冬青并不排斥。
她的少女时代被裴即白填满,而她的黄金年纪,又被家庭的琐事缠身,她没功夫抬头多看看世界,还有身边的风景。
现在的她,已经二十八岁,抛开所有的不谈,她觉得自己是时候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了。
无关所有,而是她到了这个年纪,突然渴望起将个人在一起,相互取暖。
一个人的日子,可以过下去,可她也想遇到那个合适的人,携手走下去。
陈楠钦平心而论,是个不错的人选,他像是沉淀过后的酒,散发着魅力,同她相处的时间里,又充满分寸感,不会对她的私生活有太多的好奇。
到了这个年纪,他们已经逾越了浪漫年龄,一切要从实际出发。
陈楠钦于冬青而言,是个不错的人选,而冬青对陈楠钦来说,又好像不是。
冬青已经二十八岁了,她懂这个社会的所有不公平,还有这座城市天然的歧视。
她是外地人,某种程度来说原生家庭还有些复杂,像陈楠钦那样传统的家庭,一定会想找一个各方面匹配的。
因此俩人的关系走得越来越近,可谁也没有捅破那扇纸窗户。
一个不说,一个就装不知道。
而且冬青隐约能感觉出,陈楠钦的那种不差分毫的体贴与温柔,是被别人锻炼出来的,而且第六感告诉她是个女人。
她是娇矜的,自是不愿意主动踏出那一步。
这期间,裴即白给冬青发了条短信,说他要去非洲出差两个月。
冬青看到这条讯息的时候,下意识地在网上购买了一堆蚊虫叮咬的膏药,还有驱蚊药以及各种小病疼痛的药。
她在某一天,收到这一大包药,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是站在什么立场做这些呢?
这些东西没送出去,最后全部被冬青藏在储物箱里。
虽然夏天只剩下个尾巴,但并不意味着明年的夏天不会到来。
她决定这些药,留着自己明年再用。
最后她只会轻飘飘地回了句「注意安全。」
四个字,原本想要再多说几句,都已经输进聊天框里的字,又被她一个一个删除。
既然都已经决定要迈向新的生活,那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她隐约感觉裴即白是期望自己多说些什么的,可她没有。
她也没有去送他,裴即白走的那天早晨,她醒得很早,天还是灰蒙蒙亮,她站在窗边,想着他应当是早班机。
刷牙的时候,外头的天没亮起来,外头灰蒙蒙的天,从开始绵延不断的小雨变成了倾盆大雨。
整座城市被隐在雨雾里,她刷牙的手,顿了顿,心想:他的飞机大概晚点了。
那一天,就是很平常的一天,跟往常一样,冬青踩着点进了公司,从包里拿出带来的衣服,替换因为顶雨前行而打湿的衣服。
等到夜里的时候,她拨了个电话给裴即白,处于关机状态。
她猜想他已经登机了。
第二天凌晨,裴即白报来平安,冬青在睡梦间迷迷糊糊地看到自己手机亮了,朦胧地看了眼,安了心,又继续睡了。
等到第二天早晨起床,她像是完全忘了那个平凡的昨天,和所有过去的日子一样,因为重复着昨天的事,被她刻意选择了遗忘。
同裴即白的聊天框,她再也没有打开过。
她与陈楠钦的暧昧,是在三个月之后被打破的。
那天早上,陈楠钦选了个大早,约了她去海边海钓。
去的不止他们俩,还有陈楠钦的朋友。
男男女女,在海边呆到夜里十点。
从海边回到市区,已经是深夜。
冬青在车上补了一觉,睡得朦朦胧胧时,陈楠钦将她叫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