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下去，翻了个身咕哝：“一定帮我修好哦，晚上要用。”

困顿中听见沈矜迟应了她一声。

少年因为专注思考而收敛的嗓音，有点哑。

夕阳斜进屋。

沈矜迟测试好后电脑站起来，却见舒香浓已经睡熟。

——乌黑的湿发垂在床沿，身上一件不知大了多少个号的黑T恤。胸部因为没穿内衣比刚才要平一点。两条细白的腿毫无遮掩地晾着。

沈矜迟刮了一眼，心如止水。

离开屋子。

耳鬓厮磨地一起长大，舒香浓的身体和气味对他来说并不是新鲜事物。

虽然…

隔一个暑假回来，舒香浓似乎跟他记忆里形象发生了些微差异，但也仅限于某个瞬间，晃过“舒香浓似乎也长大了”这么个简单的想法而已。

对于舒香浓。

她是美是丑，甚至是男是女，他都无所谓。

是她就行。

沈矜迟正要关上舒家的防盗门离开，又一顿，想起舒香浓那一头还在滴水的头发...

他稍微犹豫，还是脱掉鞋返回房间。

初三为了让舒香浓有更多学习时间，他把能为她做的一切繁琐事情都做了。一年下来多少留下点改不掉的习惯。

“起来，别睡！会感冒。”沈矜迟坐在床边，略微严厉地提醒。

舒香浓翻身模糊地嘀咕了句什么。

“起来吹干再睡。”

舒香浓困得睁开不眼：“你帮我吹嘛。”她迷迷糊糊地交易，“我明早帮你买饭啊。”

“…我不懂怎么吹。”沈矜迟略一顿，压低声，“听话！别让我说第二次，舒香浓。”

舒香浓恐惧唔唔地摇头。“不看书，别逼我，求你……我回乡下读……”

“……”

沈矜迟无言。

又笑了下。

“我就那么可怕？”睡糊涂了居然还在反抗。

电吹风就在床头柜上。

沈矜迟拉过椅子坐下，抓起少女头发，却手指僵硬地不知道怎么下手。他尝试着找方法。

舒香浓考上三中重点班，舒家父母高兴，其实他更高兴。

毕竟现在这个稍微变优秀的舒香浓，是他拼命努力的结果。不计寒暑，夜以继日，绞尽了脑汁。

关掉吹风机，少女发丝从手掌滑落，沈矜迟满意地一弯嘴角，又去客厅把风扇搬进来给她吹上，才离开。

第10章 第十夜

一上高中，舒香浓就迎来了春天！

三中的高中部和初中部分开的，在另一个区。周一到五住校，周末她才和沈矜迟一道转公交回家呆两天。

再不用整天夹着尾巴呆父母眼皮底下，憋了三年，突然放开的结果就是报复性发泄，一发不可收拾。

舒香浓完美演绎了什么叫“随心所欲”。

上课想睡就睡，下课就跟新结交的朋友吃吃玩玩，作业起初还自己抄，后续干脆让人代抄。没父母盯着，她打了耳钉，拉直了头发，偷偷把校服裙裁短，露出两条漂亮白皙的腿。

课间经常能听见她跟班上长得帅、混得好的那帮人一起玩闹，笑声甜美。

很巧，沈矜迟跟她同班，但舒香浓忙着班里班外的交际，稳坐在年级第一美女的位置，找她的人实在多，她渐渐没工夫去跟本就话不多的沈矜迟交流。

也不再像初中那样一起去食堂吃饭。

很少单独呆一块儿了。

也就周末回家舒香浓才想得起他来。

或者家里电脑被父母密码锁住，她去他房间上会儿网。但通常注意力也没放沈矜迟身上。他存在，像个她看到麻木不再有新鲜感的背景板。

只在偶尔，舒香浓手肘着后面男生的桌子与人调笑，不经意地某个转眸，看见前面那个垂着头认真看书的背影。

清瘦，安静，写字和摁着书页的手骨骼分明。

衣物洁净得像晕着一层淡光。

她身处热闹，远望一眼他的沉静，短暂的一停留又转头继续和新朋友嬉闹、讲话。

有两三周她找了借口没回家，所以那段时间在某个时刻，她甚至有点记不住沈矜迟的声音。

但沈矜迟在班里存在感并不低。

他以初中联考第一名进三中，理所当然地当了班长，课上经常被老师喊起来解疑难题目。

瘦高的背影往台上一站，夹着粉笔写字，全班就会安静。或者说只要老师一提“沈矜迟”这三个字，所有人目光都会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站起来。

温和，内秀，品学兼优，皮相还特优越。

师生默认的优等生榜样，简直像没缺点的一个人！

当有人知道舒香浓和他是发小，就来问舒香浓，沈矜迟是不是真的完美无缺，咋那么厉害。

舒香浓听了觉得滑稽，直笑那人：“哪有完美的人？你们这么想只说明不了解他，他也不打算让你们了解！他啊，睡觉起来头发一样会乱，跟你们一样，可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