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灰(18)

作者:挠狂 阅读记录

钟霜的胸前感觉立刻沉甸甸的容进了一个温暖的东西。

阿辛的头发已经长出来好茂盛了,毛绒绒的盖着脑皮,后脑勺全是,钟霜低一低眼就能看着。

“阿辛,叫阿妈。”桂花掐紧了背带上的收缩条子。

阿辛闭着眼安安稳稳的睡着,一声儿也不出。

旁边的花姐看着笑了笑:“才一岁多呢哪能说话。”

桂花却道:“要从小教阿辛叫阿妈,阿妈,两个的感情才会真的像阿妈与仔子一样亲。”

一岁的阿辛快二十斤,钟霜总统也没有一百斤,占了五分之一多,可怜她走一步休息一气儿,觉得这样比空手抱着还要累。

钟霜在孤儿院抱过门口刚出生就被抛下的小孩儿,当时她看着那对夫妻,妈妈都来不及把手上的血擦了就把孩子放在孤儿院门前。带她买衣服的男老师笑一笑,说:“双双要记得,以后不想抚养就不要生,生下来却扔掉太不负责了。”

钟霜记不起来男老师的脸,应该不怎么年轻了。后来他结婚辞去了孤儿院的义务工作,好像当一个老师,钟霜去那所小学看他,他都不出来,钟霜就不去了。

钟霜觉得自己这一生,虽然才十九岁,却都莫名其妙的。

她那时候偷偷猜过男老师会不会是自己的爸爸,只是不敢说所以当了义务工作者进入孤儿院工作。不过后来她长到十多岁大家都叫她怪眼,钟霜有暗暗的眸子特别雪白的肌肤,头发焦焦的黄,有个广东来的小朋友笑话她营养不良,又叫她鬼妹。她就知道,男老师不会是自己爸爸。

可之后钟霜也知道小朋友在私底下偷偷哭,骂他妈妈为什么接客不接鬼佬,这样他都靓点,可以受人喜欢,不会黑皮肤塌鼻子人都不想收养他。

其实那会儿大家都笑他,应该爸爸是在广东工作的越南或泰国人,不然为什么皮肤黑的好像炭。再后来小朋友从孤儿院逃出去,没回来过,走之前他说要把笑话他的这群人都杀了。

正午过好几时了,沿途撒着很多很多的黄碎片,钟霜抱着阿辛在路上走,回头看一看空落落的。

桂花叔婆与花姐都还在家里看电视,洗衣服,拖地打扫卫生,她们不出来。

出来的都是没收到钱不来哭丧的闲人,夫妻男的女的都有,吃着饭端着碗站在门口看。

从桂花家的胡同口到山脚,走很长很长的一段路。

山村在六七百米的海拔上,村子在空地上建起来,暴在阳光下充分着接触,钟霜还粘着卫生巾黏糊糊的。

1-10

走过广场上坡路,再过田地。下午好几个在田里干活的农民“吭哧吭哧”的扛着锄头。

正是丰收季,红色的、绿色、黄的叶子糅合杂混着一块儿飘下来。

一个十几公斤的孩子重的像铁,沉坠坠的压下来,拉扯着钟霜的衣服。

钟霜继续往前走,一刻不停。

桂花叔婆叫钟霜一路走一路跪,钟霜不干,那太累了。她两腿重的灌铅块,已经很难了。

她一步拖着一步的走,把叔婆嘱咐的跑到九霄云外。

叔婆说行到山脚头叔公在那里等,不知道在等她什么,有什么好等。钟霜的脑子里塞了很多很多起了线的毛毛团。路过有个阿婆拦住她,说:“妹子,妹子你等等。”

钟霜抱着阿辛停下步子,汗水漫了一整张脸,晒得她浑身都是汗液。

“你是哪儿来的?”阿婆说,“这山上有人在做丧,你别随便去。”

钟霜的脸晒得通红,阿辛也是,热的阿辛忍不住一直哭一直哭,这会儿阿婆说了一句,吵到阿辛,阿辛擤了很大的鼻涕,酝酿了颇久。

阿婆还不注意,阿辛一张嘴“哇”的一口咳嗽着吐出了口水。

阿婆来不及躲,被照头喷了一脸。

她立刻变了脸色:“这是哪来的小孩,这么没教养。”

“不是,阿婆。”钟霜解释道,“这是何大哥的儿子,他才一岁多。”

阿婆拿了袖子使劲地抹着脸上的污渍,短袖T恤衫肥肥宽宽,头发短短的好像五六十年代。

阿婆一听是何处杰的儿子,这就不吭声了,紧着小脚一挪,臀子扭了扭让了钟霜过去。后头的老爷子看着问过来,“这是哪位?”

阿婆当着钟霜的面说:“谁知道。”

老爷子,老婆子,山村里的男男女女都是凑热闹,觉得钟霜太小不起眼,讨论的心都没有,只当是哪个来向何家讨说法的女人而观望观望着瞧戏看。

钟霜两只手一条胳膊抱着左边,一条胳膊右边,夹在一起怀里托着阿辛。她觉得腋下味道飘出了味道,很浓很香。

山林往上又是一个坡头,尽处隐隐忽忽的站着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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