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厂花抢亲了吗(42)
张炳忠不想和她争辩,叹了口气:“李准这厮心思恶毒,专要教坏你。”
是了,女人合该做菟丝子,依附于人。越是娇弱,越惹人怜。张炳忠要做她的救世主,盖世英雄,青天老爷。
但叶妙安原以为张炳忠与旁人是不同的——至少在她朦胧的悸动里,这个人应该是不一样的。她和他有过”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2]的默契,那一页飞鸿,一点温存,是她在黑暗中一缕求生的光。
然而现在看,也没什么不同。全头全尾的男人没一个问过她是怎么想的,人人都道太监心思歹毒,反倒是李准……
叶妙安突然有些不安,不知自己走了,他会作何感想?赵常会不会受骂,红玉有没有吃到那肉馒头?
“你身子还没好,我不与你争了。”张炳忠不想破坏这良辰美景,到底是松了口。
叶妙安回过神,笑了笑。好像毫不在意似的,提起了别的话题:“张大人,你可知三日后,是个什么日子?”
张炳忠掐指算了算:“今天初四……三日后,可是七月初七?”
叶妙安突然一脸娇羞的把头扭到一旁,两只手绞着被子边,不肯出声。
张炳忠看她的反应,一下子开窍:“姑娘可是想与我共度七夕佳节?”
叶妙安飞红了脸,半晌才说:“我如今有家难归,也就只能指望张公子了。听说泓月桥畔现红月,便能看到牛郎织女鹊桥相会,不知是真是假?”
好家伙,从“大人”到“公子”,称呼都改了。张炳忠被这一声呼唤叫的心神一荡,忘记了先前的争执:“自然是真的,词里有写:金风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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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3]
京郊大营帐房内,死侍双手抱拳,单膝跪地,把所听之言一字不差复述出来。
“夫人真这么接的?”赵常一脸懵。
“千真万确,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属下正趴在窗下,听得真真切切的。”那探子清了清喉咙,捏住了嗓子,有模有样的学起了叶妙安的声音:“金风玉露……”
“够了。”李准脸上五彩斑斓。
赵常哪能叫主子难堪,立刻开始替叶妙安想托词:“夫人……夫人应是……”
只是念叨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个屁来。
好在李准自己找到了台阶下:“她这么说,肯定是有自己的难处,被迫与张炳忠那厮虚与委蛇。”
这话咬牙切齿地说出来,醋味十足,也就他自己信了。
赵常抓住重点,问探子:“张大人可有欺辱夫人?”
“那倒没有,两人说了会儿话,张大人就走了。”
李准面带嘲笑:“他今日大婚,两头跑,倒是够忙的。”
探子继续说:“对了,夫人还让侍女去了趟叶府……”啰啰嗦嗦地把中午那串事情也说了出来。
李准听完那长篇大论的一大段话,目光沉下来,隐隐猜出了叶妙安的深意。
赵常忍不住问:“大人,既然已经探查出夫人身在何处,要不要现在就派人把她接回来?”
李准沉吟片刻,摇头道:“我们要做的,是助她一臂之力。你且过来。”
赵常得令,附耳过去,片刻之后眉开眼笑:“大人英明!”
这厢还没说完,外面便有人来报,说京中有贵客求见。
这让李准有些意外,深夜访客,何故前来?
帘幕掀开,一身黑衣的鸿胪寺丞程效走了进来,他面容憔悴,清减不少。
李准一见是他,心里便有了七八分数,一边引着他往里走,一边恭声道:“劳烦程大人挂念我,大老远跑这么一趟。”
程效抻抻嘴角想笑,但是实在扯不动,只能放弃。
两人在桌边坐下,程效嘴动了动,不知从何开口,李准便替他开了腔:“玄机先生可是那边有信了?”
程效点点头:“看症状,庞贵妃患的不是寻常病症,是有人恶意下毒。”
李准倒是不意外。昏睡不醒,指尖通黑,这要是风寒才奇怪:“玄机先生医术高明,自然能配出解药,保娘娘性命无忧。”
没想到程效神色更为沮丧:“玄机先生说他曾和高僧云游四方,只在藏地见过类似的一味药,但此药并无解。”
程效脸上带出悲戚愤恨之色,谈话间带出了庞贵妃乳名:“是谁如此心狠手辣,竟然要致晚娘于死地,她明明那么无辜!”
陷入爱河的男人,看周遭的一切都像蒙着玫瑰色滤镜。
李准懒得和解释,他口中那无辜的庞贵妃,也曾经设计害过其他宠妃,甚至……皇后的独子。
“是谁倒是不难猜,能进到内廷的,大抵和宫中之人有瓜葛。左右不过宦官或者六宫里那几位的手下。”李准淡声说,“试问程大人,谁最怕太子登基,恨不得把他身边之人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