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问的是桥南乡府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年关的账册理清楚了没有。

荣亮倒是说得蛮轻松的，“早理得清清楚楚了, 只还没到封账的时候。其实，乡府的账也好做, 因着我们只管花钱，不必想法子挣钱的, 省了收账跟收入的事了, 所以，这活可比老门山还要轻松得多呢。想往年老门山的年关，那活计可不轻松呢。”

往年结算的时候，看起来一个上午就结算得清清楚楚了, 再耽搁也花不到一天的时间。可是，谁又能知道，为着能够在小年那一年顺利结算，他们又做了多少的事情呢？收入与支出一笔笔理清是一回事，又还有需要给留存在村里的资金讲解得清清楚楚的。

这资金留存下来多少，又预计要用来做些什么样的事情，每件事情又须得预算出来花费几何，都得跟村民们解释清楚，最后，这解释还必须得让大家都能够接受，否则这又得耽搁小半天的时间了。

叶有华也知道老门山的账务打理起来不算简单容易的，但听荣亮把乡府那边的工作说得这般地轻松，就笑吟吟地问他，“既然你在乡府的工作能有这么轻松，就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这还没得可以有想法啊！”荣亮也笑了一声，“我就是一个给主官在一旁帮个小忙的，这不还得跟着主官跑么？就算是想自己怎么出息，那也再没得一个桥湾相中我的能耐啊。”他本来在老门山，就是被相中了账目上的能耐被借调走了之后，这才被桥南给正式调走了。

叶有华听着荣亮这话，略想了想，也觉得事实确实是如此，“那也不要紧，你只把认真地能耐显露出来了，就有得往上走的机会了。”

“我这一块，我看不那么容易。”荣亮摇头，要说于财政上的本事，过于基层的，不大重视这个，上层在意的嘛，他又沾不上边，只有另思他路了。

朱娇娇也宽慰他，“也不必着急，你现在已经是一步踏出去了，于我们农村里的人来说，最紧要的就是这一步了，踏出了这一步了，其他的也就不是最难的事了。”

“嗯，我也是还没有着急的。”荣亮还真的是不着急，论年纪，他也才刚刚四十出头的年纪，按照退休年纪来算，那他还有近二十年的时光可以努力呢，他也没有太多的念想，只盼着退休之前，只要是在县城的机关单位任职退休的也就好了。

叶有华鼓励了几句，又问了问他最近值班的情况以及放假的情况，“你还得要继续值班吗？今年春节你们有没有假期的？”

“我也算年轻，还得继续值班呢，不过，排的班次不多，今年新来了几个下基层的大学生，他们年轻被安排的班次就多一些。至于春节假期，”荣亮摇了摇头，“没有听说有明文规定的假期，我们还是依照旧例，只以轮班来变相放假。”

这个叶有华也不意外，毕竟都还没有出过什么公告的，他倒是比较关心几个大学生下基层的事情，“是新近才来的么？怎么到桥南来了？”

“这些大学生都是主动申请下基层的，他们看起来家世不像太差的，才来不到几天时间，那宿舍就给他们整治得流光溢彩的，再是漂亮不过了。我估计，只要他们能做出点成绩，上调是稳妥了的。”荣亮估摸着这个就是，“家里肯定是有关系的。”

叶有华记得，靳组长家的思嘉敏嘉好像就是去了一些比较偏僻的乡镇吧，这个估计也是差不多了，“他们这种往上调就很容易了，可见大家都希望家里的孩子上大学也是正常的了。”上了大学，就跟荣亮这种因能力调拨的不一样了。

“可不是么？这种大学生出身的，待遇都不一样呢。”荣亮摇头，“这个也是我这种人羡慕不来的。”他也才高中毕业，跟大学还差很远呢。

朱娇娇就劝他别妄自菲薄，至少，在经验上，荣亮是很充足了，大家聊了几句荣亮的事情，走得再慢，也到了分岔口了，各自走了回家的路。

叶有华跟朱娇娇回到家里，又是告诉他们有电话来过了，这一回是罗科长打过来的电话，照样是叶有亲接的，“罗科长打电话过来是说哪个工厂里想截流老门山的织造机。”

“怕是纺织厂吧？”朱娇娇只一猜也猜得到了，服装厂不到这种硬是要跟纺织厂抢的地步啊，“罗科长还帮忙打听了这个事情啊？”

叶有亲却是摇头了，“这一回还真的不是纺织厂，是服装厂那边，把这无纺布只当作是做衣服一样了。”

“服装厂？”不光是朱娇娇惊讶，就是叶有华也有一些惊讶了，“服装厂过去那些年来，跟娇娇合作得还挺好的啊。”就算是抢，也不该是服装厂啊。朱娇娇以前给服装厂那边画设计图纸，那边可从来都是很及时付账的，凭着他们自己的估算，也能够知道，服装厂是没有卡过什么应付的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