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处的疼痛似乎已经被难以言喻的心疼和内疚盖过，直接跑到何小叶跟前，一把抱住了她，同时手里的板砖狠狠砸在了章远身上。

章远只哼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

晋南某高档私人医院内，两张病床上躺着两个人，两人的脚都被架在了半空。

赵秀芝坐在病床边，一边握着何小叶的手，一边抹眼泪，低声地责备着，“你说你这孩子，是不是要担心死我？”

“妈，”何小叶拖长了语调，努力挤出一丝笑，“小伤口，又不会怎么样。”

“还小伤口呢？缝了十几针呢！”

“没事啦，医生都说了没关系。”

赵秀芝还想说什么，病房门却被打开了。

何建斌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气质不凡的男人——赵怀。

赵怀进了屋，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两人，调侃道：“你俩真是厉害，病床也要一起躺。”

何小叶抿抿唇，微红着脸看了姜恒一眼。

在跟章远打斗时，姜恒脚踝受力过大，造成了二次伤害，再次光荣入院。两人进的是赵怀的私人医院，病床都给摆在了一起。

赵怀逗了逗何小叶，又斜眼看姜恒，“你小子下手真狠，章远肋骨砸断了两根。”

“就是，”何小叶在一旁帮着数落姜恒，“如果我没拦着，不知道会成什么样。”

“你还有脸说，那么危险，你去拦什么？”赵秀芝有些动气地拉了拉她的手。

“阿姨说得对，”赵怀在一边帮腔，“男人打架，你拦什么？自己还挨一刀子。”

何小叶瘪瘪嘴看他，黑亮的眼珠滴溜溜转，“怀哥，杀人犯你还能保吗？”

“保不了。”赵怀嘴角勾着笑，“还是你最厉害，就你能保他。”

何小叶不说话，抿着唇垂下眼，微微红了脸。

赵怀说了一下章远目前的情况，就带着何建斌跟赵秀芝出去了，让两人好好休息。

据赵怀说，章远这次持刀伤人肯定脱不了罪，而且因为章国阳垮了，所谓墙倒众人推，现在那些跟他有过过节的人一窝蜂跑来咬他一口，那些跟他来往密切的，为了自保也出来指证他。这一带十，十带百，迁出了好多陈年旧案，这里面还有□□之类的事情，章远也牵涉到了其中。

关于姜温的案子，当年那几个混混见章国阳倒了，章远也被抓了，都纷纷改口指证章远，以求减刑。

这些案子牵连甚广，而且错综复杂，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完结。但目前看来，章国阳父子是绝无逃脱的可能了。

何小叶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想着赵怀说的那些话，她不由侧过头，看着对床的姜恒笑了。

“姜恒，我们算不算重见光明了？”

姜恒也侧过头看她，“不算。”

“啊？”何小叶惊讶地睁大双眼。

姜恒弯着眉眼笑，眸子里反射着晨曦的慌忙，亮得惊人，“我没跟你说过，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光明。”

有你在，从来没陷入黑暗中，怎么算重见光明？

何小叶愣了一下，嘴角勾了起来，却强压着笑，扬了扬眉，问：“你是不是瞒着我买了什么土味情话秘籍？”

姜恒噗嗤一下笑了，好看的眉眼弯着，像一弯月牙，勾人心魄。

“啊，这都被你发现了。”

何小叶抓过一个枕头扔他，两位负伤人士就这么躺在床上打打闹闹。

两人闹了好一会儿，都有些累了，各种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嘴角带着笑，微微喘息着。

突然，姜恒伸出了一只手，悬在半空，也不看何小叶，盯着天花板说：“宝贝，我想牵着你。”

何小叶也盯着天花板，轻轻嗯了一声，伸出手，悬在半空前后摸索着。

两人很有默契，谁也不去看，只是在空中相互寻找着。

突然，何小叶的手碰到了姜恒的手。

姜恒反应很快，立刻抓住了她的手。

两人谁也没说话，一直盯着天花板，默默感受着寻找和得到的喜悦，一同勾起嘴角，傻笑了起来。

*

七月，骄阳似火，何小叶坐在桌边，一边看着电脑里播放的新闻，一边挑选了一支鲜艳的玫瑰，修剪漂亮，缓缓插、进花束里。

新闻里，主播标准而刻板的声音响起，“时隔半年，晋南反腐风暴终于尘埃落定。原晋南人大主席章国阳涉嫌严重违纪，由□□中央纪律检察委员会对其立案调查。经查章国阳涉嫌受贿、贪污、滥用职权、雇凶伤人，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终止其□□会代表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