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每天都失忆(15)

作者:卿水令 阅读记录

当有心人细查先帝骤然薨逝的原因,意欲就此事作点文章时,阴差阳错从太监总管的徒弟口中,得知了先帝遗诏之事。

然而太监总管能贴身服侍先帝多年,口风自然是一等一的严谨,纵然那小徒弟偶然瞥见他将明黄龙纹的诏书塞进怀里匆忙离宫,却无人知晓,那里头究竟写了什么。

此消息不胫而走,大将军府顿时成为众矢之的。

也不知那遗诏暗藏了些什么要命的玄机,即便是那等危急存亡的时刻,温决都未曾想过将它祭出以解燃眉之急。

他同温夫人商议的是,如何卸去手中泰半兵权,以宽帝心。

温晚亭扭头就去问了她的教习夫子,什么是“以宽帝心”以及如何才能“以宽帝心”。

彼时教习夫子卫以清,听闻她的问题后,眉头微蹙,怕解释不清便同她举了几个例子。

就比如说,当朝位高权重的名门世家,族内总有那么一些青年才俊,明明颖悟绝伦,偏视金钱权力如粪土,一生闲云野鹤,从未入仕。

并非他们不想入仕,而是他们不能入仕。这便是“以宽帝心”。

又比如说,一些外封府邸的亲王,整日花前月下品茶遛鸟,致力于除了朝政以外一切不正经的事。这也是“以宽帝心”。

可惜温晚亭并不是什么天资聪颖的青年才俊,亦不是自拥府邸的当朝亲王。但她自觉听懂了卫以清话中的深意,此番可以另辟蹊径。

需知这兵权该如何交回皇帝手中,此间弯弯绕绕颇有讲究。

若是平白无故直接冲进宫里双膝一跪,脑袋一磕,虎符一递,翌日新帝不仁苛待老臣的消息便会铺满京城。

不仅无法打消皇帝的疑虑,甚至会让他觉得你在搞他。

是以,须得寻个不大不小的错处,以“请罪”的名义将虎符上移,方是万全之策。

而这错处,“大”不至于大到动摇将军府根基,“小”又不可小到压根呈不到御前,此间的度如何把控才是个难处。

彼时的温晚亭也不知何来的自信,谁给的勇气,她觉得她可以。

此后,她得了空便带着春铃她们去长街上来回溜达,誓要与街头巷尾内巡查的兵马司抢饭碗,路见不平便搅得鸡犬不宁,从不考虑对方家世背景,手法千奇百怪且直白粗暴,简直是把那些世家的脸面扔在地上碾。

自然,那些世家们也很想把她扔在地上碾。

直至她父亲温决第五次替她进宫请罪时,同小皇帝之间顶着塑料君臣情,客客气气互相谦让了十几个来回,终是将怀里极为烫手的虎符交了上去,换来了大将军府至今安稳无虞。

此时温晚亭再度回首过往,才发现当时行为举止处处稚嫩莽撞,所幸歪打正着也算是达成了目的。

她还未来得及发自肺腑地唏嘘一番自己年少轻狂,那厢夏霜却揣着张面色凝重的脸行至跟前。

“小姐,檀云那儿出事了。”

待听完来龙去脉,温晚亭有些庆幸自己方才未来得及唏嘘,因为她此番少不得又要出门稚嫩莽撞一番。

檀云,便是当初被那负心状元郎骗财又骗心的清倌。

温晚亭当时对付那状元郎的手段既高调又无礼,显然是她刻意为之,好歹她粗中有细,顾念到那状元郎仕途被毁恐要迁怒于檀云,便先一步将人从醉梦楼里赎出来,安顿在自己名下的香粉铺子里帮忙。

夏霜来报时,正是一伙人在香粉铺子里寻衅滋事,进门后一言不发就动起手,檀云见情形不妙,赶紧遣人知会温将军府。

等温晚亭到时,那铺子差不多被砸了泰半,香露混着脂粉在地上糊成姹紫嫣红的一堆,尖叫辱骂声此起彼伏,半扇门框摇摇欲坠,铺内伙计在漫天飞舞的琉璃瓦罐中边躲边喊,看热闹的人在门口围了三层。

这些都是闹剧必备场景,唯一令她看不明白的是,为何有两个身着平民服饰的百姓,同那些小厮打扮的打砸团伙,斗得不可开交?

不过现下温晚亭无心计较这些,她扶着春铃的手下了马车,蹙眉问道:“从前,我都如何说服这些寻衅滋事之人停手的?”

春铃正在撸袖口的手顿了顿:“说服?您从前,哪一次是靠说服的?”

也行……

温晚亭递了个眼神,夏霜加入战局。

那两个负责打头阵的暗卫起初阻拦小厮阻得漫不经心,毕竟他们的职责只是勘察情况拖延时间,若动起真格的,这种三脚猫功夫的小厮,他们一拳能揍哭几十个。

如今温晚亭现身,他们才稍稍认真起来,一眨眼的功夫,那群小厮被一溜烟扔到了铺子门口。

这群闹事的显然是有组织有纪律,眼见打不过便开始撒泼。此时才是闹剧的高潮,门口看热闹的小板凳都已备好,前排连瓜子都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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