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每天都失忆(52)
温晚亭缩在正在前行的马车一角, 后背紧贴着车壁,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车厢斜对角,施施然端坐着的俊美男子。
她本意是提防那男子陡然暴起向自己下手, 奈何盯梢这个活儿着实不易。
温晚亭稍有松懈, 注意力便会转移到他那薄削的唇线, 英挺的鼻梁, 寒星映月般的双眸……
如此, 盯梢之余,还需防着自己先向那男子下手,甚是艰难。
早在今日她悠悠转醒时, 只感到神清气爽, 如醍醐灌顶,将她的灵台冲刷得一片清明,清明得没有一丝记忆。
无妨,失个忆罢了。
不知为何,即便知晓了这一事实, 身体同内心都丝毫不见慌张, 温晚亭稍稍细想,便将这归功于自己稳重练达的性子。
可见失忆之人对自己总有些误解。
她茫然眨了眨眼, 目光在头顶纷繁富丽的云罗宝帐上顿了顿,而后悠悠打量起四周。
瞧着制式应是处偏殿, 可无论是身下的沉香阔床,梁上的夜明玉珠,还是那随风而动的天蚕春雨细纱帘, 皆是精致而富丽,彰显着其主人身份不凡。
依着温晚亭浅薄的想法,此地便是处处透露着一股“银子”的气息。
她视线转而落在床头对面的白墙之上, 脑中似有急光闪过。
她凝视许久,总觉得似是少了些什么。
沉思间,有个身着碧色纱衣,挽着双平髻的丫鬟推门而入,脸颊圆润,鼻尖小巧,唇红齿白。
本该是个娇憨可爱的样貌,然而那双眼眸却是幽深沉寂,与这讨喜和气的长相一搭,有股别样的违和感。
她一开口,这不相称的感觉便愈发明显。
瞧着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嗓音却嘶哑如刮锅挫锯:“王妃,您终于醒了。”
温晚亭料想这声“王妃”应是在唤自己,当下抬了抬手示意她免礼。
那丫鬟却依旧跪着,状若关切,语气中却隐约带着些许试探:“王妃,您身子可有何处不妥?”
温晚亭闻言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将自己失忆之事告知与她。
她心中隐隐觉得此人有些蹊跷,能进到内间随侍的皆是身边的大丫鬟,而这女子单凭这副嗓音,应是不会被选来贴身伺候。
奈何她记忆全无,此番只能按兵不动,看她表演。
那丫鬟果然没有令她失望,当即一路膝行至她床头,神色哀切,言语间怨恨交加。
温晚亭忍耐着刺挠的声色,侧耳细细听了半晌,明白了。
言简意赅地概括来说,这是个将门恋爱脑狗皮膏药式倒贴女,同王府心机深沉不择手段心有所属郎心似铁男,之间的一段爱恨情仇。
这其中,“爱”与“情”说的是楚离同那许月灵,“恨”与“仇”才是楚离与她。
话说这楚离彼时求娶她,不过是为了将军府中一道至关重要的先帝遗诏,实则钟情于许府表小姐许月灵。而那许小姐听闻楚离不日成婚,自是心如刀割,自岭安孤身一人直奔京城,于王府求见。
温晚亭在这其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重要角色,便是那棒打鸳鸯的棒,从中作梗的梗,横插一脚的脚。
她不仅不准许月灵同那楚离相见,甚至对她百般羞辱,而后将她拦于王府大门之外。
如此,便狠狠踩了楚离的痛脚,还不知死活地碾了碾。
就在昨日,楚离趁她熟睡之时,关门点火,意欲赐她个外焦里嫩的全尸。
所幸这位自称是“春铃”的丫鬟带她自偏门逃出,而后被当今安王顾锦延搭救,保全小命。
温晚亭听得一阵唏嘘。
“那位楚王……”她略微沉吟。
春铃垂首跪在一旁,眼神却微微抬起打量着她,期待着她听完这段过往后,同楚离不死不休的反应。
岂料温晚亭话风一转:“长得还挺好看吧?”
春铃:???
她一时没跟上温晚亭的思路,震惊且疑惑地抬头望着她,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礼,复又垂首。
温晚亭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何问题:“不然我怎会将这似锦年华喂给了他?”
春铃暗中咬牙,没料到温晚亭关注点如此奇特,只能耐着性子规劝:“王妃,楚王他如此对你,怎的你……”
“诚然他渣得明明白白,而我从前怕是猪油蒙心竟同他纠缠,有这功夫也不知错过多少品貌甚佳的儿郎。自此先理一理嫁妆回将军府预备和离,他同那许小姐如何再与我无关。”
春铃似有不甘,还想再劝。
温晚亭垂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其中的探究生生将她接下来的话堵在嗓子眼里。
“不必多言,为我梳妆罢。”
温晚亭表面上不露一丝痕迹,实则心里慌得一批。
春铃替她绾发之际,她内心正在地动山摇:这丫鬟怎么回事明显就不对劲!她同我说的那段过往也不知有几分可信听着倒像是话本子里抠出来的剧情!主要是她也没回答我那楚离是不是真的很好看!虽然我挺慌的但只要我面无表情旁人就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