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之南撇了下嘴角:“让他哭。他天天就是个哭包,屁大点事儿都要淌眼泪。法治社会,我能出什么事儿。”

她说着,却看到前头的电线杆子上,似乎贴了个租房广告,往前蹬过去,在昏huáng的路灯下端详那个广告。

刀姐在那头却跟踩了尾巴似的喊起来:“法治社会就他妈不出事儿了!阮之南你知道你上次出事儿,多少人差点被你吓死!你是不是真的觉得你刀枪不入,佛光灌体了啊!”

阮之南却把刀姐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了。

她扫视着广告上的租房信息。

对方把房租的四位数写的奇大无比。

【3800!只要3800!】

【全套整租,三层共四百五十平米,自带家具!】

阮之南先看到了旁边的两张图片。好像是客厅和书房,但都摆满了书架,甚至地上还有成摞的书籍,看封皮就不是那种市面上的畅销书,而像是商务印书馆出的成套的各类专著,几乎堆满了房间的各个角落。

下头才是介绍。

这套房子原来是房主专用放书的书室,住进来的租客可以使用的面积大概是整个房子的百分之六七十。

这些书籍都不可随意乱放,更不能在房中吸烟烧烤轰趴。

但另一面,这个房子自带的装修都十分高档,活动面积也足够住下一大家人,如果有爱书人士还能降租——

房主急需要用钱,所以要求房租年付。

这些条件,怪不得房主没法去找中介帮忙挂出去了。

可这样的别墅,学区的地角,再加上内环的位置,三千八几乎等于白送了。

刀姐在那头急了:“阮之南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阮之南应声:“啊,听着呢,gān什么呀?”

刀姐深吸一口气:“你现在在哪儿,我让人去接你。要不等我这边办完事儿,我自己去接你。”

阮之南:“一会儿再说吧。我要不然自己坐地铁回去。让我爸别哭了,他哭起来特丑。”

她说着,迅速把电话挂了。

然后举起手机拍了一下广告。

总感觉这房主很希望租出去,说不定能够私下协商。

上头写的地址,就在别墅区后头两排的位置,她可以先去看看外观,如果可以就直接给房东打个电话,要求看房。

阮之南往后找到了那栋别墅。

外观一看就是十几年前那种伪欧式土味别墅,冷冷清清,连对联和装饰都没有。没一点住过人的人味,却又门窗gān净,花园整洁。

不过这边住的,应该也有不少有钱人。

比如旁边那栋,楼底下停了三辆黑色的大G,就那三辆方盒子的体格,像是来搬家的。二层还亮着灯,楼上陡然响起来砸东西和怒吼的声音,还有本书忽然顺窗扔出来,砸在其中一辆大G的顶盖上,砸没砸出凹来不确定,但显然,这家是来了不速之客。

正想着,二楼说话声轻了些,正门打开了,一群穿着西装或者防风外套的人鱼贯而出,还有几个大哥竟然不惧深夜严寒,撸着袖子,露出一片花臂。

阮之南蹲在花坛边上,直起身子张望过去。

哟,扫黑除恶这么几年了,这年关都没结束,就有这么嚣张的龙哥虎哥敢上街了?

跟在这群人后头送出来的,是一个身材瘦高,戴着眼镜的男生,头发偏长,后脑扎着小揪揪。

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

那男生竟然穿着小白兔拖鞋,裹了件军绿色棉服,他似乎在家为了方便,还用黑色发箍把前额的头发拢到后头去,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跟那几位花臂大哥说什么。

花臂大哥之中,还簇拥了一个夹着公文包的瘦小男人,像是领头的老板。

公文包脸色极臭,到了车旁边,对着小白兔男生指手画脚,甚至手指头都戳到那小白兔脑门上了。

小白兔没动,就任他戳。

旁边花臂大哥站着,紧紧围住了小白兔。

小白兔低头说了一句什么,公文包冷笑起来,高声道:“草你妈你赔得起么!整个项目都耽误了,一点契约jīng神都没有,还混个屁啊!怪不得现在成这个落魄的狗bī样子!还动不动拿自己残废了当卖点,他以为他是史铁生啊!”

公文包是仰着头冲着别墅喊的,似乎是故意喊给里头的人听。

小白兔抬起头来。

路灯晦暗,阮之南没有看清他的脸。

但公文包却跟一下子被掐断声音似的,身子一僵。

公文包心里毛了,陡然把自己手里的包朝小白兔兜头甩过去:“我草你妈看什么看啊!你有看我的功夫不如好好看看你爹!”

那公文包的边角颇为坚硬锐利,小白兔额头上挨了这一下,身子都往后趔趄了半步。他捂住额头,轻声道:“……你先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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