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以瑾年(36)

作者:叔于 阅读记录

玉荷一听立马磕头大喊冤枉,梨花带雨,声嘶力竭,叫人闻之心碎。

阮修容正欲再开口,却瞧见敬妃在一旁朝她使眼色,只好将话吞进肚子里。

李洵时仔细地瞧着跪伏在地上的孟长瑾,眸色忽动,却深不见底。

一时满屋俱静,就连玉荷的哭喊声也渐渐地弱了下来。

“高童,擅离职守笞杖五十。碧溪疏忽大意、办事不力,笞杖三十。另一宫人,攀污他人、推卸责任,笞杖五十,以儆效尤!”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惊惧不已,但也无人敢出言反驳,只能低头领命。

他目光落在孟长瑾身上,漠然片刻,又道:“孟宝林,办事疏忽,宽纵下人,罚你一人将今日损毁的书籍一个月内部还原,若有延误,严惩不贷!”

第28章 如饴

安达和碧溪是被宫人抬着回来的,二人刚被抬回房,香芹就带着宋清行进来了。

碧溪淋过一场大雨,加之三十笞杖,被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不太清醒,一路哼哼唧唧,浑身滚烫。孟长瑾和香芹焦急得不得了,又见安达虽然挨了五十笞杖,但人还算清醒,抬回来的时候一声也未吭,便让宋清行先去看过碧溪。

宋清行给碧溪诊完脉,再去瞧她背脊上的伤势时双眉紧皱,看得孟长瑾和香芹胆战心惊。而碧溪已经烧糊涂了,嘴里不断嘀咕,香芹凑上去听,却是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宋清行再去另一屋看过安达的伤势,出来只开口宽慰她们:“安公公只是皮外伤,即使淋了雨,但好在身子骨还算硬朗,并无大碍。”转而叹息道,“只是碧溪的情况不太乐观,伤口还是其次,如果这烧不退,怕是……”

他的话说到这里就止住了,但她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玥覃苑统共才四人,如今两人已是这副模样,只剩她们二人,千万不能乱了马脚。

宋清行开了几副方子,便让香芹拿着药方跟他去尚药局抓药。

孟长瑾先进了安达的屋子,见他趴在那里满屋子都是药味,心头一酸,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流出来。

安达见她进来,挣扎着准备起身行礼。孟长瑾快步走上去,一边扶他趴好,一边责怪道:“你都这个样子还起身作甚?”又见安达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来,心中一软,柔声道,“你好好休息,万事都有我和香芹呢!”

孟长瑾举起手帕轻轻替他擦拭额头的汗珠,安达感受到她手下的动作,带着她手帕上好闻的清香,顿时身僵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安达将头往后缩了缩,躲避道:“何必为了奴才脏了您的帕子。”

孟长瑾感受到他的抗拒,心中感到十分不好受,口里也泛起一丝苦味。她将帕子收回,紧攥在手里,硬扯出一丝笑容:“第一天我便说了,在这玥覃苑里我们便是家人,没有主仆之分。”看着眼前只剩半条命的安达,又想到如今高烧不退的碧溪,心里就像被巨石压住了,喘不过来气,好半天才缓缓开口道,“这又怎么能怪你,是我失信在先,我说会为你们遮风挡雨,我又何尝做到了呢!你和碧溪今日都是为我所累,现下都成了这副模样。”

说着说着,有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孟长瑾自顾低喃,浑然不知。

安达欲抬手替她拭泪,手举至半路又收了回来,嘴唇动了动,一片干涩,好半天都未发出声音。

孟长瑾突然很严肃地盯着他,正色道:“无故连累你们替我受难,我之前让你助我救长姐一事可作罢,等你伤好之后去哪里都好,只是莫再回玥覃苑了。”

安达未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情急,紧紧拽住她的袖口,用力道:“宝林在哪,奴才在哪,宝林莫再说这种傻话!”

孟长瑾有些气恼,低斥道:“你要知道,往后像今日之事恐怕只多不少,救长姐是我一个人的事,不可再连累你们!”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窗外的蝉鸣一阵一阵,竟是如此清晰,倒像是在耳边一般,扰得人心烦。

安达看着她的眸子,看得很深很深,像是将她的眼眸印在了心底里,半响,才一字一句吐道:“奴才,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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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长瑾刚从安达屋里出来,便远远地见到刚进门的香芹,而宋清行跟在香芹身后,一前一后地向她走来。

宋清行走至她身边行礼道:“孟宝林。”

香芹见宋清行似是有话要与孟长瑾说,便去里屋熬药去了。

孟长瑾问道:“宋太医可是有事?”

宋清行见她面带倦容,伸手示意先入内,待二人进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递至她面前,方道:“这是臣特意拿来的金创药,对于皮肉伤是有奇效,用法已经告知香芹。只是……若有人问请,宝林莫说是我拿来的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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