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国朝凤(165)
“朕来——”话音方落,灼风笑着执起凤绿的手,就着凤绿手中的笔挥毫起来。
凤绿慢慢将身体靠向身后坚实的臂膀,依偎在那怀抱,将身心都交予身后这个男人。她任由他握紧她的手,带着她书写每一章每一句。
他绵长而有力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宛如水中轻摆摇曳的水草,温柔而纯粹地撩动起水的波纹。
这一刻,岁月如此静好,它满载着剑祭落的幽香,俘获人心。
笔墨文字渐渐成行,挺拔的笔体落于宣纸之上,毫无章法却又自成一格,磅礴有力。虽立于天地之间却依旧故我,不将世俗放在眼中。
凤绿朱唇轻吐,将宣纸上剩余的诗句一一念出来,轻松而虔诚:
“天保定尔,俾尔戬谷。罄无不宜,受天百禄。降尔遐福,维日不足。
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
吉蠲为饎,是用孝享。禴祠烝尝,于公先王。君曰:卜尔,万寿无疆。
神之吊矣,诒尔多福。民之质矣,日用饮食。群黎百姓,遍为尔德。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这首《天保》,虽是西周末年召公致政于宣王之时祝贺宣王亲政的诗,凤绿念来却包含着她对帝王的殷殷期望以及隐藏着的深沉的爱心。
她愿天佑他德行,百姓感念享恩情。
她愿天佑他安定,江山稳固又太平。
她愿天佑他福禄,江山万年不崩亏。
待到凤绿念完,灼风已将毛笔搁在一旁将凤绿锁在怀中,一个羽毛般的浅吻随即落在凤绿腮畔:
“可以认为,这是你在向朕表明心迹吗?”
“可以。”凤绿宛然一笑。
“谢谢。”
他的声音几不可闻,而凤绿却分明听得清晰,仿佛进驻到了灵魂深处。
自此,他们二人之间再无阻隔,往事犹如云烟消散殆尽,所有的风景露出本来的样貌。
他们之间,不见自己,不见天地,不见众生,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陛下,木晔要来了。”凤绿的手覆上灼风抱紧自己的臂膀,笑道,“快松开吧,让他见了笑话。”
“会么?”灼风的唇畔牵起一抹狡黠的笑容,他旋即扳过凤绿的身子,一个吻便压了下来,毫不顾忌地深入细细探索起这一片诱人的领域。
凤绿猝不及防,急忙伸手抱住灼风的背脊稳住自己不断后仰的身子,未想这样在旁人看来更像是帝后二人在深情拥吻。
省贤殿内本就不多宫人侍卫纷纷自觉转过身去,只苦了不明状况的木晔一时被眼前的场面怔住,明明一只脚已经踏入殿内,却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那张原本俊朗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只得慌忙之下逼近双目,顺带着慢慢收回那只不听话的脚——
殊不知,此刻灼风和凤绿早已松开,灼风更是忍着笑看木晔不知如何自处的情景。
“陛下不要再开木晔玩笑了。”凤绿终是开口,替木晔解了围。
木晔这才张开眼,在明白了自己是被殿上的主子们给开了玩笑后,他登时脸色铁青,哭笑不得。
“素日里,你就是太过严肃,也该有些趣事调节调节才好。”灼风笑道。
“木晔,你整日替陛下办事,已经够辛苦了,陛下非但不体恤你,还给你难堪,不若你到我凤央宫来,保准比这里轻松。”
凤绿调笑着,言语间似模似样地带着有几分较真,反叫木晔不好意思起来。
“皇后当着朕的面儿强抢啊,明摆着离间朕与木晔之间深厚的情谊。”灼风竟配合道。
“千宁的,不就是陛下的,怎么能算离间呢——”
那紫眸轻颤,朱唇轻启,半是玩笑半是真意。
灼风亦是笑着,捉过凤绿的皓腕握在手中,笑着:“也对,朕的,亦是你的。”
木晔一时觉得好像没自己什么事,再天大的事情好像此时也插不进这帝后二人之间,于是只得尴尬地不停干咳。
“再咳,都快咳出血了,结果如何?”灼风这才放过木晔,开口道,“朕和皇后今日等你很久了,怎么这么晚?”
如今,天下大乱,战火连天,灼风与凤绿本无暇在这省贤殿里悠闲地练字谈天,可弗离入主东宫接手的第一件事便是处理齐韬,他们不好出面,只得在省贤殿里等着木晔把结果送来。
“回陛下,微臣按太子殿下的吩咐出了一趟宫,因而耽搁了些时辰。”木晔躬身回道。
“哦?离儿让你亲自出宫去了?”灼风有些意外。
“陛下今日早朝未接见瑶水来使,所以太子殿下直接找了琳琅公子去东宫游园。”木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