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调研考察，实则就是来监督这一案件，又恰逢省市公安部换届大选临近，许多重要领导职位面临换水，这个案件的破获与否，是对于某些人职位飞升的大好机会。

审讯前，陆尧晟和省厅办主任丁粤站在审讯室的隔音单面玻璃镜前，在场的除了几名执法刑警还有乔远和傅笙盼。

沾苏北璟的面儿，傅笙盼得以有机会来听这一场审讯。

透过玻璃镜，傅笙盼看见几日未见的周来，连续的精神打击让原本康健强壮的男人迅速消瘦一大圈，头发已经剃成板寸，面容没有时间收拾，胡子拉碴一片，眼眶下的乌青十分明显，那双狭小的眼睛黯淡无光，空洞的眼睛直直盯着手腕的铐子。

这与以前傅笙盼所见的周来截然大相径庭。

而且，傅笙盼奇怪，周来出事这几天，居然都没看见静姨出现过，他们夫妻俩的感情一向深厚，静姨怎么可能弃周来于不顾。

“苏北璟苏队长没来?”

说话的是省厅办主任丁粤。

丁粤一身正装，四十有余的年纪，起伏的啤酒肚已经初具形态，不难看出身上的富态官相。

他也是从W市局上去省厅的人，这次过来，带着提拔人的任务，他早就听闻苏北璟在W市市局中的威名，而且，他的父亲苏向荣是即将上任的省厅厅长。

丁粤想见见他，无奈到了市局这么些天，却一直都没有机会看见苏北璟。

就连今天审讯周来，他都没有来，丁粤微微有些失望，但他当然不会表现的很明显。

站在旁边的陆尧晟听到丁粤的话，身形一滞，他察觉到丁粤话里话外的意兴阑珊，眼里的波澜被他压了下去。

然后客气开口：“丁主任，苏队今天有事不在局里。”

有事不在，其实陆尧晟不知道苏北璟到底干嘛去了，苏北璟在局里向来行事不受拘束，那些三令五申的条条框框他也不曾放在心上，局里也无人敢正面杠上他，谁又会知道这会他去了哪里。

陆尧晟心底讥讽着，脸上的表情愈发安然自若。

有个即将当省厅长的父亲，这么快连省厅办主任都迫不及待地跑来了。

陆尧晟一手插兜，白衬衫穿得一丝不苟，身姿挺拔，俊脸表情难辨，看向审讯室内。

“这次案件的破获，苏队功不可没，相信今年W市市局的案件破获率一定会继续稳居全国前十。”

这话听着没问题，听在陆尧晟耳朵里，意思就像是破案率稳居全国前十都是苏北璟的功劳。

“我们市局上下定会继续努力，不负众望。”

一句话，意味不明，仔细观察，陆尧晟说话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没看过丁粤一眼。

虽说来看周来审讯，但丁粤实在兴致缺缺，不一会儿就找个借口有事走了。

傅笙盼瞅了瞅两个人一来一往的交流，这段对话着实怪异，说不上来的感觉。

今天一早乔远就打电话给她，说苏北璟让她跟着乔远过来看周来审讯，而他自己，此刻还在卧室的大床上闲适入睡。

傅笙盼都能猜到苏北璟此时的内心想法，案件于他肯定都摸透了，至于那些细节和善后工作，他从来都懒得管，那个家伙肯定会说，为这些事忙活简直就是浪费他宝贵精神力。

当然，这个想法，其他人不会知道。

第124章 真相与真相之后

“让我进去审讯?”傅笙盼指着自己，看着陆尧晟，惊讶道。

“陆队，她会不会不太合适。”

乔远不知道上回傅笙盼审讯赵艳的男朋友刘世平的事，只当她从来没审讯过，没有经验，周来的案件这么重要，怕出了差错。

陆尧晟看了乔远一眼，视线重新转回傅笙盼身上，眸光难辨。

“周来提出的，让笙盼进去审讯。”

人前，陆尧晟从不会喊她笙笙。

“好。”一个字，言简意赅，这段时间傅笙盼的表现，让乔远对她有了很大的改观。

“交给我吧。”

进了审讯间，里面的人出来，只留周来，傅笙盼和一个记录员。

审讯间里的四个角落昏沉沉的，只在中央天花板挂着一盏明晃晃的吊灯，周来就坐在等下。

白炽的灯光照得他脸庞轮廓更加明了，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憔悴的脸色。

从傅笙盼一进来，周来的目光就一直看着她。

一片静默。

“小傅，好久不见。”周来率先打破沉默，嘴角扯着破碎的笑容。

傅笙盼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控制好情绪，眼神淡淡地望着周来：“如果没有好久不见，你也不会伤害阿望。”

“阿望他……”沙哑的声音顿住，周来的视线停在傅笙盼放在桌上仍旧裹着一层绷带的右手，垂下眼睑，“还有小傅你……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