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躁乱感，在听到这一声“哥哥”后，竟全消失不见。

他回头。

“去哪了？”

少年的语气不太和善，稚气未脱的俊俏脸庞在见到女孩后瞬间阴沉下来。

面前的女孩，头发乱蓬蓬的，白嫩的脸蛋蹭了灰，白色的背带裤脏了一大片，穿着的毛衣线条被勾出几条，看起来，灰头土脸，很是狼狈。

女孩却不回答他的问话，而是一把抓住少年的手掌。

少年的手比她的小手大了很多，她只攥住他三根手指，力道之大只有他才能感受大。

“哥哥是最好的人，我不会讨厌哥哥，不会离开哥哥！”

女孩葡萄般的澈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少年，可爱而又严肃的模样像是在做一个很庄严的宣誓。

少年没想到会听到女孩说这样的话，可他仍冷冷地：“和谁打架了。”

女孩的气势瞬时就泄了大半，但手中力道未变，她仰起头看着少年，毫不怯怕：“我打赢了，他们欺负不了我的！”

少年知道女孩不会无缘无故跟人打架，除非是别人真的惹到她了。

想到这，他伸手揉了揉女孩乱糟糟的头发，：“蠢小孩。”

为什么不来找哥哥？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见到少年似乎没有那么凶，女孩凑近他，扒着他的手，可怜兮兮道：“哥哥不要告诉外婆我打架了。”

少年瞪了女孩一眼，没说话。

“哥哥……”女孩软糯地撒娇。

少年知道他拒绝不了，每次闯祸都要他兜着，真是麻烦的小孩。

他傲娇地转过头。

落日低垂，霞光逐渐黯淡，河塘边，少年身旁的女孩，睡姿极为肆意地睡在草地上。

“醒醒，回去了。”

少年拍了拍女孩的脸颊。

“唔……”

女孩睡得香甜，翻了个身，脸颊贴上他的手心，舒服地蹭了蹭，没有醒。

不仅麻烦，还是个懒猪。

少年无奈和嫌弃，握住女孩的手腕，准备背她回去。

但这一握，因为女孩毛衣袖子是宽松的，露出了一节细小的雪白藕臂。

雪白的肌肤上，是一片显眼的乌青。

少年面色霁冷，他倾身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孩。

这一觉，女孩睡得连晚饭都没起来吃，睁开眼睛，只看见月色透过窗户，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外婆在身旁睡熟，女孩醒来才觉得身上有些疼，她摸了摸扁扁的肚皮。

饿了。

女孩在昏暗的视线中看了眼外婆，然后掀开被子，轻手轻脚从床尾爬下床。

厨房里，开了一盏小灯，一道小身影踩着小板凳在灶台上摸索。

外婆晚上煮了什么呢？女孩掀开一个锅盖，空的，又打开一个，也是空的。

好饿喔( ??? ? ??? )

“过来。”

少年突然出声，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他看着女孩一个锅盖一个锅盖地掀，却什么也翻不出来。

女孩的胆子从小就很大，听到声音不仅没有被吓到，在听到的瞬间就叫了哥哥。

“哥哥！”女孩雀跃地跑过来，然后小脸苦哈哈地：“哥哥，我好饿……”

刚过凌晨，少年还没睡下，因为心里一直记着女孩，猜想她馋猫本性，晚上定会饿醒，就时刻关注外面的动静。

果然，女孩出来了。

也许少年自己都没搞懂，不知不觉，在他的各种嫌弃中，他对女孩的性子已经十分了解了。

将她领到饭桌前，少年提着一个保温桶。

打开，女孩的小鼻子顿时就闻到骨头汤的味道。

“好香啊！”女孩的眸子都亮了起来，手里举着汤匙挥舞。

少年将饭菜和汤摆好，女孩满足地吃了起来，时不时还抬头看少年，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少年周身的气息亦变得柔和，虽然仍旧面无表情，他看着吃个饭都欢欣鼓舞的她，思绪忽地泛起。

他带着她从河塘回来就出门了，他想起她下午去了哪里。

原来女孩跟人打架是为了他，他住在这里，避免不了有些闲言碎语，附近的小孩编排他，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其实他认为他们说得也没差，他就是一个不好的人，是祸害，才会被赶出来。

可女孩却因此跟他们争辩，甚至以瘦弱的小身板揍了那几个小孩一顿，直到他们不敢再说。

所以，女孩是为了他。

手掌又痒痒的，想去揉揉女孩毛茸茸的小脑袋。

女孩平时无忧无虑，小脸上每天都挂着笑，即使有不开心的事，她似乎很快就忘掉了。

他总是嫌弃她，嫌她蠢嫌她麻烦嫌她话多，她说十句话里他通常只回一两句，他起初不觉得怎样，现在，好像能懂得一点。

这是小小的她带给他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