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沿着停靠货车的马路边一直往下走，走到与西街街尾平行成条直线的末端，一辆白色本田停靠在最隐秘的角落，他坐进车内启动引擎，车辆很快从另一条小路驶出。

本田原本是打算往西边的尚州方向走，但不知什么原因，小车在寂静的路上调转了车头，方向改为东边的海城中心。

另一头，木橙随便找了家店打包碗海蛎面就回去了，奥德赛开出的方向也是东边。

今日下午相遇过一次的车辆命运般巧合地再次一前一后地行驶在同一条公路上。

白色本田车龄较大，很多性-能都下降了，加上今天与另一辆车发生过激烈追逐，没开多久，发动机不能发动，本田只好慢慢地停在路边。

男人坐在驾驶位上安静地拿出一根烟出来抽，吸了一口又戴回口罩，摇下车窗夹起烟伸手出去，他发呆地看着前方昏黄的马路，偶尔有车辆经过却没人伸出援手。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奥德赛从身后远远开过来，或许它又会像之前的车辆那样毫不犹豫从身边开过，但出乎男人意料，奥德赛慢慢停下，直到停在了本田的前面。

一个年轻男生从车中走出，他弯下腰朝里面看去，见一名中年男人戴了大大的防护口罩，问：“您好，您的车是出什么问题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男人定睛一看，确定眼前一脸热切的男生就是刚才和蓝可可拥抱的人，憨厚笑笑，“应该是电瓶出毛病了，老车了，就容易出毛病。”

“需要我借电瓶你启动吗？”

中年男人惊喜道：“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还愁没人停下帮我。”

男人下来跟着木橙走到他的车辆旁边，很快，二人将电瓶换好后，终于启动成功。

他拍了拍木橙的肩膀，朝他道谢：“没你还不知怎么办，这附近车都不多。”

“没事，举手之劳，看你的方向也是往城南走？”

“对呀，想着周五晚上特意过来这边吃东西的，结果闹出一件命案，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了，就回去了。”

“是呀，不过有时听你讲话的口音跟我认识的人很像啊，你也是尚州的吗？”木橙好奇问一句。

男人顿了顿，借着夜色掩盖他僵硬一瞬的躯体，“嗯嗯，来城南打工，毕竟省会嘛，好发展一点。”

“行，我也不耽搁你了，就先上车了。”木橙转身给他挥手说再见，他身体正对本田的车头，车头灯将车牌号码照得一清二楚，他多看了几眼，很快收回了视线回到车上。

本田先一步开走，男人留意倒视镜里的小车，一想到车上的那位年轻男孩，嘴上随口念叨一句：“木橙，真是个好孩子……”

随着低声念道，男人心中渐渐升起了一个计划。

*

蓝可可看着好友的脸色从上来看到尸体那一刻起变得奇差，文迪沉着声音问她：“怎么回事？不是听你们说今早小萍才被她父母接走了吗？怎么会死在城西？”

面对好友的疑问，蓝可可无法说出原因，她叹气一声，“文迪，侦查才刚开始，小萍的父母我们也在努力寻找中，但如今最重要的是抓紧时间做尸检……”

她能理解文迪情绪为什么失控，小萍是她救回来的，好不容易她的家人接了她回去，再次见面却因为工作的原因要触碰到她冰冷的尸体，无疑有种看着对方在自己眼前死去的无力和愤怒。

文迪咬咬牙，她穿上防护服，深呼一口气对小吴说：“小吴，和我一起将她从箱子里抬出来。”

车厢原本开着的冷气因为一直打开柜门，早就跑得一干二净，箱子里的冰块全部都化为水，脚下的铁制车板流出摊摊水迹。

他们不能把尸体抬出车外做检查，否则被外面围观的群众看到，不知道会闹成怎样，文迪他们只好往车板铺上一层薄塑料膜袋，尸体平躺在膜上，塑料袋被压出各种气泡，或边缘卷起、折起。

有种肉在砧板上的杂乱、廉价感。

蓝可可别开眼，从车上跳下来，看到陈伟强这时候才姗姗来迟走过来，问：“伟哥，怎么你来这么晚？”

陈伟强带上工作牌，“别提了，这儿不是城西嘛，这里发生命案应该是由城西负责的，但因为王萍没死前是由我们管的，这下局里只能安排我们城南的做辅助，城西的做侦查主力。”

蓝可可了然地点头，看他还没有停下的迹象，嘴里又叭叭地说：“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就是城西这边就在刚才向城南申请了协助调查，案子是未成年少女失踪案。”

“什么意思啊？怎么有点不搭嘎……”

“事情是这样的，最近城西发生了好几单外来务工的未成年少女失踪案子，警力不够调查，原本想着明天就向我们队里申请协助调查的了，结果今晚发生王萍的事，性质如此相似，才提前要求设立一个协助调查专案组。刚我就是去忙开会，所以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