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灯光映进房来，三角形的光影慢慢扩大，照清楚前半部分的空间。

一个人躺在地上，刀具沾了血落在洪全辉头部附近，他的头对着门，脖子以下的地方隐在黑暗中，脖子处出现一个口子，伤口与光与暗之间的界限线上。

血正哗啦啦地流，流出不规则的一个圆形。

身后传来胆大看热闹的学生尖叫声，此起彼伏响着，有其他楼层的人听闻叫声跟着下来，一些原本回去寝室的人又出来聚在外围，而内围的全部害怕得往后退。

蓝可可反而松了一口气，血迹没有呈喷射状，出血量不大，不是割到大动脉，抢救还来得及！

当看到他小臂的纱布，她脸色沉了沉，连忙捂住对方脖子的伤口，硬是将一个一米八多的男生抱了起来。

出来看到木橙白成纸的脸，又对身边的人说：“马辰是吧，扶着木橙跟我下楼！”

现在下雨，等救护车来赶到十多分钟，洪全辉的情况根本等不了这么久，她只能带人飞车赶去医院。

将人抱到后座，让马辰在后面留意洪全辉的情况，木橙被安排在副驾驶座，蓝可可飞快扭动车钥匙，疾速开上马路的期间她看了木橙一眼，冷汗遍布他的发丝，而他嘴唇变白一直发抖……

看样子小弟弟被刚才的画面吓到了。

木橙没留意到对方投来的关心一眼，只有黑暗中有人倒在血泊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浮在他眼前。

当时他靠着墙壁正对洪全辉他们寝室，门打开的时候他直直地看到了人倒在血泊中，失重的眩晕感再次袭来，他困在黑暗中听到了水滴声……

场景置换。

他浑身发冷地盯着横躺在地面的人，痛感从心脏蔓延到全身，痛到他蜷缩在地上，额头青筋已经凸起，但他还是拼尽全力要爬到那人面前。

亲眼看见地面上的人变换了数张脸，陈旭，洪全辉，最后停在一张稚嫩的脸……

他对后面发生的事再没知觉，身体如同被随意摆弄的木偶。

*

一行人很快来到医院，等医护人员将洪全辉和木橙都放在担架上赶往急救室，蓝可可看着手术室亮起抢救标志，神情有些许怔。

但事情实在太多顾不上发呆走神，她又让马辰帮忙守着他们，自己走远到无人角落处打电话。

手机里已经有十多个来电，她先回拨周鹏的。

“周队，我已经送伤者到医院了，目前为止只有嫌疑犯洪全辉和一个学生木橙受伤，其他没有受伤情况，洪全辉的情况有点严重，学校那边要辛苦伙计处理了，当时虽然赶了一批回去但还是有些学生看到了洪全辉自杀的画面……”

看着头顶上的红色抢救灯还在闪耀，蓝可可低下头，“周队，对不起，有可能接下来要控制住舆情……”

“嗯，不要想太多，你已经尽可能地顾全大局了，后面的事情我会来处理。你在医院那边看紧洪全辉，我们很快就过来这边的。”周鹏安慰道。

电话挂掉后蓝可可疲惫地坐在等候区那里，双手撑着垂下的头，马辰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嗫嚅道：“蓝警官，你要不去洗一下脸？这里我看着就好了。”

蓝可可怔怔地看着年轻男孩，默默点头，她来到厕所看见自己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血抹出几条痕迹，黑色夹克上有几处颜色更幽深凝固成结块的血迹。

扭动水龙头，她缓慢地清洗自己的手掌指缝，又将冰冷的水泼在脸上，血水沿着下颌滑落，浑浊的大脑得以清醒片刻。

水还继续流，蓝可可抬头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扎起的卷发已经松散，胀了一些盖住了她的双耳，头发沾在脸颊跟着沾了些血，血腥味偶尔飘到鼻间。

她抬起手轻轻地摸着自己发红的眼角。

对着镜内的自己努力扯开两边嘴角，“没事的，会抢救回来的。”

chapter 16

蓝可可洗完脸后见有同事已经来到医院，她打了声招呼就往与手术室相反的方向走，来到医院门口外的大奔前面。

雨势依然有点大，无可避免地头发又被淋湿了一些，她坐进去干脆松开扎着的头发，手指插在发间随意抓了两把，绷紧的头皮终于松弛了些。

点燃了香烟，她吸了一口，手指夹着烟探出在窗外，露出方薄的手腕。

蓝可可靠在椅背发呆，看着雨珠落在车窗前密密麻麻汇成一小条水流，受重力影响滑下雨刮片底部的缝隙，沿着车身跌落在地面。

她又想起了刚才的混乱：恐慌的学生、受伤的少年，以及倒在血泊中的嫌疑人……

驾车赶往医院的时候她推测是木橙和洪全辉发生某些冲突，以至于木橙受伤，但后来嫌疑人为什么会受伤的呢？自杀？还是被那个叫木橙的男生刺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