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旭太孤单了，那地下的世界由他来相伴。

……

*

周鹏的电话响起，电话里头说一直找的网约车司机来局里录口供了，目击证人说他深夜跑单时搭讪了陈旭，说他当时精神状态不好，自言自语地往学校里走。

洪全辉所有的供词都对得上，目前看来也没有新的证据能说明他就是凶手，他是救了还是推了陈旭不得而知，但陈旭当晚的确有精神紊乱的症状，所以有可能是自己坠下楼。

关于陈旭的死亡现在有了合理的解释，兜兜转转，1124案也许就是一单自杀案，只是经过警方的调查，牵扯出这案子背后精神病患者和同.性.恋人群的艰难处境。

明确的是洪全辉伤害木橙的作案动机有了，他至少要被控诉一项故意伤人罪，应受的惩罚要等检察院的审判。

后来技侦科的同事破解了陈旭的空间密码，他在空间里发表了一篇仅自己可见的文章，里面详细记载他在大学里的重要事情。

蓝可可叹了口气将日记内容递给洪全辉。

文章还是和高中时期陈旭写日记的方式一样，只不过是将所有的日期汇集在一篇全部写下来，一些关于他俩相遇，相爱以及走向灭亡的回忆。

文章是这样的——

2018年9月5日：来到寝室的第一天，我看见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愣愣地看着我，他有点腼腆但先跟我打招呼，他叫洪全辉，我看了他很久，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我虚构的人物。

医生说我有思觉失调症，很多事情都分不清真假。但我那么讨人厌，现实中除了妈妈和赵医生，没人会对我笑的。

所以他应该是假的吧？

2018年10月15日：奇奇又出来了，赵医生和我说他是假的，但他很久没出来和我聊天了，没人和我聊天的日子里其实挺孤单的。

奇奇说他想认识洪全辉，他们互相问了好，还拥抱了起来，奇奇说他不在的时候，会让洪全辉照顾我的。

洪全辉也能看见奇奇，所以奇奇是真实存在的吧？还是洪全辉也是假的？脑子好乱啊，我想放弃去区分真假，只要他们愿意和我做朋友，其实真假都无所谓。

……

2019年9月27日：寝室里很安静，准备要考试了但书本的内容太晦涩难懂，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我作了一个很平静的梦，但快睡醒时感觉到有黑影压向自己，我睁开眼还以为是父亲要打我，看清楚原来是洪全辉。

他抱住了快要跌倒的我，他就那样深深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说奇奇让他吻我，我答应了。他吻我的姿态很虔诚，我的心久违地跳起来。

2019年11月11日：我和洪全辉在一起一个多月了，我没想到会有人不介意我的病，但他好像是因为奇奇才接近我，每次对我做什么事情都说奇奇叫他那么做的。

如果没有奇奇，那估计就没有他吧？

……

2020年5月10日：奇奇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他跟我说他是真的，我不敢跟赵医生说实话，因为她说奇奇是我虚构出来的人，她要求我准时吃药。

但我吃药的话，奇奇是不是就会消失，洪全辉是不是也不会继续喜欢我了？

2020年6月18日：最近洪全辉很奇怪，总会莫名其妙避开我，他是不喜欢我了吗？那我不吃药了，我乖乖地让奇奇出现，他会不会因为奇奇愿意陪伴我呢？

2020年10月20日：最近的药都突然没掉一些，不知道是谁把它们吃掉，也许是我吧。

最近我的感知有点迟缓，分不清黑夜白天，有时候睡着作了梦，张开双眼时我分不清现在究竟是梦醒了还是在梦里，我感受到心跳跳得很慢很慢……

洪全辉，我只能相信你了，你能多抱抱我吗。

2020年11月21日：我和洪全辉睡得好好的，奇奇又进来房间翻我的东西，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洪全辉站在洗手间前质问我。

他的母亲来了，还把他带走，委屈难受的情绪满面扑来，现在连奇奇都不能挽留你了吗？

2020年11月23日：洪全辉，你是不要我了吗？我的世界越来越混乱，很多陌生的虚影涌入我的世界里，有一个叫木橙的同学说会帮我，他也是假的吧，身边的人和事是不是都是我的妄想？

那你呢，你是真的吗？洪全辉为什么你会对我忽远忽近，我好想见你啊……

日记写到这里戛然而止。

洪全辉咬紧自己的虎口，拼命吞下自己的哭声，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晃着，泪水滴落到屏幕上流成小小一滩水渍。

门被人虚掩着，呜咽的哭泣声从病房里传出，所有人都走了出来，留下他在消化陈旭爱他的记忆。

这是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结局，这个案子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凶手，是世界的虚幻将陈旭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