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蜜桃(131)

她虽颇激动,但还不至于彻底忘形,声音并不大。

不过她又忘了,以萧明彻那过人的耳力,只这么几步的距离,音量大小对他而言没太大区别。

萧明彻正走在前头低声与战开阳说事。

李凤鸣话音刚落他就猛回头,目光锐利如隼,横眉冷笑。

“王妃好文采,失敬。”

李凤鸣被他那冷笑冻得头皮发麻,莫名心虚:“东拼瞎凑,信口胡诌罢了。别误会啊,我可是个正经人。都是辛茴,哭着求着非要我讲!”

无辜背上沉重大黑锅,差点被萧明彻满眼飞来的冰刀剁成冻肉泥,辛茴扭头对空翻了个冤屈的白眼——

淮王殿下,您可千万不要偏听偏信!

明明是李凤鸣殿下见色起意、言为心声。

她辛某人可以向天发誓,绝对没哭没求,绝对没有。

*****

入夜,李凤鸣躺在帐中睡不着,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应该提醒萧明彻一件事。

“诶,你想不想听我说说岑嘉树的……”

枕边人毫不犹豫地截断她的话:“听你再为他赋诗一首?恕我直言,不想。”

说完,还极其幼稚地翻身背对她,好像这样就能将她的声音挡在耳朵外。

李凤鸣挨挨蹭蹭地靠过去,以指尖轻戳他的背心:“我保证不作诗了,真的。跟你说个正经事。”

萧明彻僵了僵,浑身上下写满拒绝:“深更半夜,我并不想听什么正经事。”

“那你是想听点不正经的事?”李凤鸣闷声笑着逗他,“若不然,我也为你赋诗一首?”

被个女子品头论足,并以不着调的诗词歌赋夸赞外貌,这对堂堂大齐淮王殿下来说,其实是很轻浮的冒犯。

按照齐国的习俗与规制,哪怕那个女子是他的妻子,也断不能如此。

因为这多少有点“上对下”的审视意味,是高位者看见可喜小玩物时的消遣心态。

萧明彻被她堵得进退两难,顿时恼了,倏地翻身压制,忿忿咬上了她的唇。

在热火朝天的嘤嘤嗯嗯中,李凤鸣咬住被角,在无边的愉悦中浮浮沉沉,泪流满面。

这位淮王殿下可真是个严以待人,宽裕律己的两面派。

不许她说“不正经的话”,自己却肆无忌惮做起“不正经的事”。

真的过于肆无忌惮,她怀疑自己腰快折了,嘤。

*****

集望结束后,得到“望”字牌的两百位士子就进入比文。

有些落选士子立刻收拾行囊,原路归乡;有些则继续留在雍京,开始设法谋求别的出路。

齐国无科考,读书人寒窗十数年,若不能入朝为官,又不甘心余生平凡劳苦,仅剩的出路无非就是投效高门,成为幕僚谋士。

谋士择主,若真想有所作为,成年开府的各位皇子自是首选。

齐帝膝下目前已成年的皇嗣女多男少,受封开府的皇子总共就五个。

除太子外,只恒王萧明思和淮王萧明彻是亲王爵,余下两位仅是郡王。

齐国的郡王爵几乎是摆设,所谓议政权,也仅仅是向齐帝单独上奏折而已。

一般情况下,郡王不出席任何朝会,连在百官面前表达观点的机会都很少。

进郡王府做幕僚显然没什么施展余地,东宫又不好进,于是恒王府与淮王府便门庭若市。

自集望结束的次日起,萧明彻最主要的事务,就是耐着性子在前厅接见一茬茬的落选士子。

他不擅也不喜应酬场面,可府中难得有机会挑选幕僚,不喜欢也只能忍着。

本就不太畅意了,偏生李凤鸣还执着,一连两天都见缝插针追着他,非要与他谈岑嘉树。

若是夜里,想要堵李凤鸣的嘴,萧明彻还是有点优势的。

可白日宣……那什么,总归不合适。

被烦了两天,他最终还是生无可恋地投降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有风吹过莲池,将池畔两人的衣摆轻轻扬起。

李凤鸣的鬓边有一缕发丝被风撩落垂坠,这使她的笑容多了点神秘的温柔。

“你这几日不是在挑选幕僚谋士吗?岑嘉树于你是可用之才,尽早出手,切勿错过。”

她的语气神色都很认真,且很笃定。

萧明彻却摇摇头:“你那日也听过他的师承来历了。若无意外,父皇最终会点他入朝。”

他伸出手,将李凤鸣鬓边那缕落发拢到耳后。

“只要岑嘉树在比文、策论两轮不落下乘,殿前对答无非就走个过场。”

“他到不了殿前。他也没想到殿前。”

得知岑嘉树的显赫师承后,李凤鸣非但没有改变看法,反而更笃定了。

她笑着拍拍萧明彻的肩,“听我一句劝,早些下手将他收入囊中,你将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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