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蜜桃(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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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察觉她是真有点恼了,萧明彻踌躇片刻后,小声解释:“我不让你碰我,是因为你若突然向我伸手,我会怕。尤其在人前。”

这还是萧明彻第一次明确解释为何不喜欢被触碰,多少有几分示弱求和的意思。

李凤鸣微怔,缓缓睁眼,试探地询问:“是不是,你小时候……钱昭仪做过什么?”

“她有时会在手中藏牛毛针。有时会用浸过芥子汁的手绢,突然按在我伤口上。诸如此类吧。”

还有很多,他并不想回忆。

每次只要李凤鸣绽放如花笑靥,突然对他伸出手,他心中明知她不是钱昭仪,也清楚她不会真的伤害到他,却还是会害怕。

幼时那段弱小无助的时光,在萧明彻心上烙了太多抹不去的印记。

纵然他如今已是有足够力量自保和反击的大人,纵然钱昭仪眼下正在太后陵,饱受皇后和淑贵妃两方人马的反复磋磨,他也没能好转太多。

虽能控制自己反击的力道,也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无惧,但那种拼命从骨子里往外冒的害怕,不是假的。

那些记忆太痛苦,至今还在限定着他的诸多行为习惯。

特定场景下必会心生隐秘恐惧,已成了他无法摆脱的本能桎梏。

“原来是这样。那我往后在人前会更小心避着你。”李凤鸣声音温柔许多,满是安抚与鼓励。

“不过,你若能习惯与人正常接触,或许慢慢就没那么怕了。毕竟别人不是她,你也不是小时候的你。瞧你如今多厉害?光这么按住我,都没尽全力,我就只能躺平任你宰割。”

没有嘲笑,没有讽刺,没有阴阳怪气,没有敬而远之,只是在思索今后如何与他达成更融洽共处的方式。

霎时间,萧明彻胸臆里盈满甜与暖。

他发现自己在李凤鸣这里,好像和别人不一样。

无论是所谓的“淑人君子赵庆”,还是“眼中有星星的玉方”、“酒窝里盛蜜的阿宁”,或者“浑似春风里揉把糖的岑嘉树”……

她虽对这些人赞不绝口,关注的重点都不过只在他们的皮囊。

对他却不同。

李凤鸣不但时时为他考量利弊前程,对他还总是纵着、护着,一点一滴浸润着他麻木干涸的心。

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廉贞说过,“王妃对你情深义重”这样的话,当时不信,此刻却不知怎的,心跳得厉害。

萧明彻在黑暗中偷偷抿了抿唇,莫名就很想笑。

“你轻易被我制住,不是我多厉害,是辛茴平日里练你的法子不对。”

“不许说辛茴坏话,”李凤鸣哼笑嘟囔,“你又不知她在练我什么。”

“她在练你‘孤身遇袭时闪避奔逃,逃不过再假装就擒、伺机一招反杀’。’

当初在行宫,萧明彻初次见李凤鸣被辛茴打到泪流满面、上蹿下跳时,就已经看出端倪了。

那时他不知她们在搞什么鬼,也无意插手,所以懒得过问。

如今猜到李凤鸣真正的身份,自就想明白她们是在未雨绸缪。

从前萧明彻活着就是活着,说不清是为了什么,也不知该活成什么样。如今突然知道了。

他想将李凤鸣护在身边,所以他要更强大。

他不太自在地清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要显得太急切,又要坚定可靠。

“李凤鸣,若你教我应对接下来的朝堂变局,那我也教你遇袭时如何自保。”

“哈哈,这条件听起来还挺实在嘛。”李凤鸣轻笑出声。

“成交吗?”

“成交。活着多好,我很惜命的。”

“那明早开始,你每日就随我去演武场。”

“好。我也会在夏望取士之前帮你捋清楚下一步,”李凤鸣笑音警告,“但你不可以再说辛茴坏话。不然,我就算打不过你,也要咬死你。”

“哦。”萧明彻对着帐中黑暗,浑身的血液都热滚滚奔腾着,四肢百骸一阵阵酥麻。

等到枕边人呼吸绵甜,他唇角扬笑,像个顽劣少年般无声道,辛茴是个没用的蠢货。

我说她坏话了,你倒是来咬我啊。就知道睡。

*****

翌日清晨,淮王府的演武场很是热闹。

李凤鸣起得晚了点,和辛茴来到演武场时,萧明彻已和一堆王府护卫过上招了。

她俩没有打扰,站在场边先观望这场以一敌多的切磋对战。

看着看着,李凤鸣就后悔昨夜答应与萧明彻交易了。

“他那劲道,明显比你还罡猛三分!我一定会被打到痛哭失声。”

李凤鸣瑟缩地看着辛茴,怂得毫无威仪可言。

武艺之道上,李凤鸣是个半吊子,辛茴才是真行家,眼睛毒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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