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弟看向他，发现他目光温柔地对着皇妃说：“聪慧如你，看到自己亲手推上帝位的儿子，是不是很开心呢？我还是败给你了，从未真正赢过你。”

明曦起身将安王从皇妃身边用力推开，对他吼道：“你在说什么？你别碰我母妃。”

安王冷冷地看着他，说：“你都保护不了她，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吼。”

明曦咬牙说不出话来，安王接着说：“你知道是谁亲手给她拴上的白绫，眼睁睁看着她死的吗？”

“是谁？”

安王一声冷笑，看向燕文和，“燕总管，为何你一直尽心尽力辅佐明曦，一个十岁小孩要教成一个合格的君王，这其中的艰辛，你是如何熬过来的。”

安王又转头看向连弟，“你很聪明，是我这些年碰到的唯一对手，到此刻，我甘败下风。但你以为你推测出的就是全部真相吗？错了，有些事被掩盖在岁月里，早已无人看清。”

“此话怎讲？”连弟问道。

安王淡淡笑起来，“你不是喜欢讲故事吗？我也讲一个，从哪里讲起呢？呵呵，就从爱开始讲起吧。全皇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先帝独宠倾城皇妃十年，只要她浅浅一笑，六宫粉黛便失去颜色。”安王突然问明曦：“你也如此以为吧？”

明曦说：“不错，这本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安王却神经质地笑了下，“父皇做事从来滴水不漏，他想瞒着天下人，自然能瞒得过。但他瞒不过我，我看出了他在演戏，看出了小湖内心的痛苦。她爱着父皇，很爱他，可父皇却偷偷爱上了别的人。”

“爱上了谁？”明曦问道。

安王看着燕文和说：“你尽心尽力辅佐明曦，也是因为爱吧？就像花开之于我母亲，终其一生，甘愿为她去死，你也是这样爱着父皇的吧？”

连弟惊道：“什么？”她看一眼明曦，却见他并不吃惊，燕文和平静地说：“对，我爱师兄，为他赴汤蹈火，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安王见明曦平静如常，反而吃了一惊，“你也知道？”

明曦说：“我少时曾问过燕叔，他并未瞒我对父皇的倾慕之情，所以我知道，世间任何人都可能背叛我，唯独燕叔不会。”

安王吃惊地看他一眼，突然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笑得喘不过气，等他终于笑够，看着明曦大声喊道：“那你可知道，是他亲手给你母妃套上的白绫，眼睁睁看着她离世的？！”

明曦一下呆住，他转头看向燕文和，“他说的可是真的？”

燕文和定定地看着他，轻声说：“是真的。”

明曦不可置信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我母妃？”

燕文和闭眼道：“师兄遗旨，我不得不做。师兄薨逝之日，便是你母妃自缢之时。”

明曦再次呆住，“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安王说：“因为明家的江山。”

明曦吼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王说：“所有人都以为父皇爱倾城皇妃，其实，他在倾城皇妃怀孕之后便再没碰过她。因为那个时期，宫中突然进了一个人，父皇爱上了那个人，他瞒着全天下的人与那人爱的死去活来。”

明曦喃喃道：“那个人……”

安王盯着燕文和说：“没错，那个人就是你的燕叔，燕文和。”

燕文和的背缓缓佝偻了下去，整个身体似已被抽空了力气，“我初见师兄时16岁，我从没想过会爱上一个男人。我对自己说是错觉，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师兄请师父出山，师父说他年事已高，说等我冠礼之后便去辅佐师兄。二十岁冠礼之后，我却不敢去，因为我不敢看到他。我逃了，这一逃，就逃了十六年。”

“后来……如何了？”连弟小心翼翼地问。

燕文和抬了抬肩，“我在民间游dàng，开学堂教书，去歌姬坊找歌姬，宿青楼、逛jì院，一切都和一个正常男人一样，笑傲江湖、快意人生，所有人尊称我一声先生，被许多女人倾慕，主动投怀送抱。”

连弟看看他年过五十依旧英俊帅气的脸，不用想也知道他年青时有多受小娘子们欢迎。

“但其实我从未真正开心过，我心里有个dòng，黑乎乎的，补不上。”

“你的心无处可逃，所以进了宫？”连弟问在。

他惨然一笑，“师兄找了我十六年，我以为那么久了，我可以面对他了。当他微服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才知道，有的人，不管多久，只一眼，便是万劫不复。师兄说让我自己决定，若我愿意，今生他便只爱我一个，永不背叛。”

听到此话的人全都惊呆。

“我对师兄说，我愿意。当晚我便自宫，没给自己留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