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聿的脚步在房门口顿住。

他的视线从扫过地板上凌乱的衣物、拖鞋，然后目光移到了床上的人身上。

季灵鹿没化妆，因为睡得好，一张小脸白皙红润，气色十足，洗过的长发此刻蓬松地散着，搭在肩头，在阳光下呈现出健康的光泽，宽大的衬衣被睡得有些皱了，领口滑落些许，隐约显露出半个肩头和曲线诱人的锁骨。

撑在身侧的双手压住过长的衬衫袖口，往下，一条白皙的小腿从被揉乱的灰色毯子边缘伸出，因为要起身的缘故，露出的位置还有愈来愈往上的趋势。

——暴露出来的部分并不多，甚至大部分春/光都被遮挡住了。

中午的阳光从飘窗里洒进来，房间里的场景看起来像是油画艺术，然而却又能轻易勾起人的欲/望。

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画面和数日前通过监控视频看到的重合，像是案情重现，带来的冲击力只会更加猛烈直观。

顾聿的视线只停顿了几秒，便飞快地移开了。

他微微皱着眉，像是被突然发生的、意料之外的事，完全扰乱了原本平静的轨迹——那是一种在别无选择的失控中，而仅剩的理智厌弃这种失控的感觉。

画面被强制性从眼前消失，理智逐渐回升，他面色微沉，眼神也冷了下来，丢下一句“衣服穿好”，随即转身出了卧室。

顾聿从进来到出去的时间大概就半分钟，季灵鹿没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以为狗男人是又在不满她擅自穿他的衣服碰他的床，恨恨地踢开毯子，气呼呼地鼓着脸小声提醒自己：“我超记仇的，我会报复的哦，顾聿。”

从床上爬起来，季灵鹿扫了一眼床头的时钟，顿时一惊

——竟然已经三点多了？！

晚宴六点开始，因为知道顾聿会回来，所以季灵鹿睡觉的时候压根就没订闹钟，谁知道她竟然睡了两个多小时？

不是说中午回来吗？！这狗男人干什么去了？

打开微信，蒋媛果然已经在群里疯狂圈她了，问她搞定顾聿没有，什么时候到。

季灵鹿一边回复她现在就过去，一边赶紧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出了卧室，季灵鹿看了一圈，没在客厅看见顾聿，又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她几步过去敲门：“顾聿？你在洗澡吗，快一点，要来不及——”

话落一半，顾聿从里边拉开了门。

季灵鹿视线下意识往下，没撞见诱人的腹肌——顾聿这次穿了浴袍。

季灵鹿：“......”

靠，好有防备一男的。

许是对她的行为已经产生免疫了，顾聿径直从她身边经过，到岛台给自己倒了杯水，平静地问：“什么来不及？”

“蒋媛的生日宴会啊！”季灵鹿寸步不离地跟上去，上手夺过他手中的水杯：“你答应我的，你不会忘了吧？”

说话间凑近了，她才看清顾聿神色间不太明显的疲惫，又想到他刚出差回来，应该是累的，顿时就有些心软了。

她用手上的杯子接了水，又主动递回顾聿手里，还抬了抬示意他赶紧喝，然后看着他放缓了语气：“你去出差那天我跟你说过了呀，陪我去参加生日会，你答应我了。”

顾聿不知道季灵鹿向来乐天心大，在他失忆之后面对他时更是只捡自己想听的话听，否则早被气炸一百八十次了——所以也并不知道，那天他临时应下的一句“等我回来再说”，只被对方选择性地听取了前四个字。

顾聿用两秒回想了下那天自己说的话，然后面无表情地挑了下眉，淡然开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并没有答应你。”

季灵鹿一双杏眼瞪圆了:“你明明答应我了，让我等你回来，怎么可以反悔？！”

“等我回来再说，”顾聿重复了一遍，然后看着她，问：“这个是答应的意思？”

季灵鹿咽了一下，理不直气也壮地说：“做人呢，不能不守信用。”

顾聿：“......”

“你都让我等你回来了，不就是答应了吗......”

没得到他的反应，季灵鹿便自动忽略了这两日自己实际上是在度假村玩乐的事实，丧气地撇了撇嘴，说：“好过分，那我不是白等了......”

她说着不由感到几分委屈，以前她想要星星顾聿肯定二话不说就去搭梯子给她摘星星的......狗男人顾聿，抛妻弃子的狗男人......失忆了不起啊！

她失望地垂着头，话也不想说了，摆了摆手：“......算了，今天都不想跟你说话了......”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脑子里不由开始呈现几个小时后的场景。她们这些人的生日，因为父母辈间的关系，熟悉的不熟悉的朋友肯定都会象征性地送去邀请函，也不知道今晚到场的会有哪些人......那个喜欢顾聿的秦思珊会不会在啊，要是看到她一个人出席......算了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就说——说什么？呃......顾聿死了？被狗咬了？被狗咬了怎么样啊......被狗咬之后染上狂犬病......感觉似乎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