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玻璃杯应声而碎的声音。
割破了一时尴尬的气氛。
“林榣?”林槐嫌恶地皱眉,看着弯腰去捡杯子的林榣,语气倏然一沉,“你注意点儿,那玻璃片儿可不长眼,别割到了林栀的脚。”
晚晚匆匆地挪了下脚,惊惶地看着林榣。
林榣慢条斯理地捡起碎玻璃片,起身扔到了垃圾桶。
然后她走回来,站到林槐面前,冷着脸,伸出涂了鲜红蔻丹的右手,狠狠戳了戳林槐的眉心。
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她的食指被玻璃划破了。
一点红色印记,如血滴子,楔入他眉心。
“……”他神色随之一凝。
随后,她淡淡瞥了一旁无所适从的晚晚一眼,转身便上楼去了。
“……哥哥,”晚晚凝视他眉心那一点猩红,“姐姐她……”
“没事儿,”林槐神情稍霁,又恢复笑容,不自然地说着,“快点吃吧,哥哥一会儿送你去上学。”
“哎?送我去学校吗?”
她不知怎么说沈知昼会来接她。
她在林槐面前,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林槐点点头,态度一如既往的qiáng硬。
他似乎是个掌控欲颇qiáng的男人。
刚才一直在喋喋不休地为她安排着以后的事情,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也没想过要尊重她的想法,着实把她骇得不轻。
沈知昼虽然混蛋,可从没这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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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槐去盥洗室,拿湿毛巾擦拭眉心的血渍。
想起林榣那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他瞳孔倏然一缩,脸色一点点惨白下去。
很小的时候,林问江开始将林榣培养成杀手时,就会在那些人肉靶子的眉心画一个红色的标记,让林榣开枪瞄准。
枪枪毙命。
之后,林榣的枪法练得百发百中,就是当年暗杀康绥与康泰亨时,即使隔得远,上下也有一定视差,她还是能够瞄准,百发百中。
她刚才是在警告他,她会杀了他吗?
林槐不敢想。
他一直认为,他娶她,是不存在多少爱情的,只是出于一种对她的怜悯,她没有感情,无法做一个正常人的。
只有嫁给他,他才能护她周全。
她也是他的妹妹。
婚姻不过就是从爱情过渡到亲情,他自认为他们贩毒的这一行当,也不是正经事,更非长久之计。
他们不配拥有多么可歌可泣的爱情,也不需要这种危险的东西。
与林榣在一起,可以免去培养亲情的这一步。
只不过,是搭个伙过日子罢了。
林榣曾也是,最没可能会杀了他的人。
她冷血,无情,杀人丝毫不眨眼,偶尔也会对他动粗,但从没起过杀心。
可刚才,他从她眼中看到了杀意。
他绝没看错。
他不禁开始怀疑。
自己还要娶这么一个,人形炸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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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昼停下车。
一抬眼,就看到她背着书包走出了家门。
随后,林槐也跟了出来。
他刚要点烟的动作顿在一瞬,皱了下眉。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表。
早晨七点二十五分,比他平时来的时间早了五分钟。
林槐朝不远处的他懒懒地招了招手,算是打招呼,然后去房子背后的车库取车了。
晚晚看到了他的车子,快步地走过来。
叩了叩他车窗。
他咬着烟,迟迟没点,只是那么咬着,在车内坐了很久,被她叩窗户的声音惊醒。
然后,滑下一半车窗。
男人棱角分明的半张脸,以及深邃的眉眼,便露了出来。
“你今天不用送我了,”许是走的太快,她脸红扑扑的,两颊泛着一层粉晕,眨着清澈的眼看着他说,“林槐送我。”
他扬了下眉。
听她这么说,倒是没多意外。
林槐平日可是个大忙人,可没这么殷切。刚才看他跟着她出来,他就大概明白,今早会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他心底冷笑一声。
表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故意说:“你哥哥,送你啊?”
他又把“哥哥”二字咬得极狠极重。
——又来了,又来了。
又是这种酸溜溜的口气。
她轻轻叹气。
“嗯,是啊,”她捕捉到了他不悦的情绪,微微拧了拧眉,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是我忘了告诉你了,早知道跟你说……就不要你来了。”
“哦,”他漫不经心地笑笑,摘下唇上的烟,眉眼带着笑,“你也不想我来啊。”
她匆匆摇头,辩解道:“……我没有。”
“没有?”他轻哂着,扬眉看着前方,林槐还没出来。
他继续说:“那你,就上我的车啊。”
“……”她想到刚才林槐在餐桌上那种qiáng硬到有些可怕的态度,不禁一凛,当即拒绝道,“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