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159)

“槐哥说他过来处理。”

“行,走吧。”另一人扔了烟,插着兜走过来,又狠狠地朝虎仔的腹部踢了两脚,听到虎仔在地上连连呻-吟,哂笑起来:“还活着呢?一会儿你就知道,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虎仔阖住青肿沉重的眼皮,意识稀薄之际,不知过了多久,于飘dàng的神绪之中,又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飘近了。

“别、别打我……”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求饶。

刚呜咽了一声,来人在他身前蹲了下来。

沈知昼因一路奔来而有些喘不上气,看到虎仔被打成了这样,见惯生死与血腥的他,也不由地心惊肉跳。

“怎么弄的?”

虎仔看清了男人的脸,沉沉低吟:“昼哥……”

“你怎么样?”沈知昼沉着声问,手指勾开虎仔的衣领,简单检查了一下伤势,“谁打的你?林槐?”

“是……林、林槐的人……”虎仔吞吐着血沫,满口血腥,半侧牙都碎了,几近说不出话,但还是拼尽了力气劝阻着沈知昼,“昼哥,你快走……他们就是要骗你过来,你快点走……”

“是我自己来的。”沈知昼叹气说。

“什么……”

“林槐说,抓了个内鬼,”沈知昼抿着唇,眼神倏忽凛冽下去,淡淡地说,“他说,是我的人。”

虎仔辩解道:“我……”

“我知道,你不是。”沈知昼打断他,不无心痛地说,“我也知道林槐是骗我过来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我不来,你不就会因我而死吗?”沈知昼蹲坐在一旁,垂着头说,“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

“懂吗?”他冷冷问。

虎仔愣愣点头。

他浑身犹如散了架一般,qiáng撑着自己坐起来,靠在墙上,捂着隐隐生痛的胸口喘着粗气,苦笑着:

“昼哥是……来救我的?”

沈知昼抿着唇,没说话。

林榣说,让他先过来这里等林槐过来,她会保证林槐不会杀虎仔。但林槐摆明了是要他过去。

“那年在伽卡,也是你救了我。”虎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程嘉树要杀我和阿阚……你说你保证我们俩没有叛变,你替我们做担保。”

沈知昼默然不语,抬眸,看向门外。

外面光线渐弱,时间几近huáng昏,一日之中的逢魔时刻。

说不出的诡谲。

“我女儿……要出生了,说真的,我……我还不想死,”虎仔自顾自地笑笑,“昼哥,你识字的吧?”

沈知昼依然不言,目光愈发寡漠。

“之前,阿阚还张罗着让你帮忙翻字典,给我女儿起个名字……”

虎仔抻了抻疼痛的腿,“我虽然不识字,但我也知道……那警车长什么样……你前几天,是不是跟一个警察见了一面?”

“……”沈知昼抿了下唇,目光冷冷地横过去。

刚准备掏身后别着的枪,虎仔沾满鲜血的手就按住了他。

“你放心,我什么也没对林槐说。”

“……”

虎仔眼神亮了一瞬,又暗了,不无诚恳地说:“谢谢昼哥来……救我。”

“我不是为了救你。”须臾后,沈知昼才淡淡地说,“我是为了救我自己。”

“我知道。”虎仔说,“我也是为了救你。”

“……”

“那年要不是你……我和阿阚早就被程嘉树杀了。”虎仔翻身坐回去,抬起眼,这个废弃仓库的大门口终于出现了几道人影,他有些痛苦地说,“咱们也……扯平了,我也不欠你了。”

林槐和林榣,还有林槐几个身qiáng体壮的手下走了进来。

林榣的脸上掠过阵阵惨白,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沈知昼头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惊惶的表情。

林槐冷冷睥睨下来,看着地上的沈知昼和虎仔,云淡风轻地笑着问:“等我很久了吗?”

然后直瞧着沈知昼:“这个内鬼,我抓到了,你满意吗?”

沈知昼咬着后槽牙,还没作答,林槐就命人将他和虎仔压在了地上!然后拿出了一个注she针管,蹲身凑到他面前去。

有清澈的液体,扑簌簌地从针头里迫不及待地冒出来。

沈知昼的额角生出了冷汗。

他猜到了,林槐手里的是什么。

那是世间最污浊的东西,会侵蚀入骨,会攻破他的意识,会让他如坠深渊,万劫不复。

“最近闹内鬼嘛,”林槐笑笑,“爸爸的生意到了最重要的关头了,我作为亲儿子,也得为他着想,你们就理解一下吧,到时候如果犯毒瘾了,来找我要,可不能私吞咱们的货啊?”

“我……我不要……”虎仔先嘶嚎了起来,血泪jiāo杂的脸拧成了一团:“我不要……槐哥——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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