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32)

千万,别是在沈知昼的房间……

“是,是哥哥那里。”晚晚发着抖说:“有个人……他有枪……”

说着,她就抖得更加厉害了,一张小脸煞白煞白,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伯母……快,快去、去看看哥哥——那个人,带着枪来,要杀他……”

沈知昼刚才执意让她走,他是在保护她。

可他呢?

她明明看到那个男人手里有枪。

上次哈桑的事带给她的冲击不小,沈知昼的伤也还没好。

那个男人,说不定会趁他伤未痊愈杀了他。

她心急如焚地一路过来,跑丢了只鞋,那只赤着的脚上沾满了泥泞,却顾不上回头找鞋子,就那么一直跑,一直跑。

好像是在跟下一次的枪响赛跑,似乎跑得快一些,就不会听到那枪声响起,就可以喊人起来,去救他。

身前身后,一群人如蜂拥般,就往那边走。

夜深了,一盏灯火冥冥之下,他的房间却安静得诡异。

房间的木门被踹坏了,拍着左右流窜的夜风,摇摇欲坠。

屋内早不见那个不速之客的身影,沈知昼安安全全的,半倚在chuáng上,

他闭着眼靠在那里,身上随意地盖着条薄毯,眉宇沉沉的,非常安静,像是睡着了。

仿佛那声惊醒了大半个屋子的枪响,只是幻觉。

“这不是没事吗?人呢——”

“晚晚,枪声不是从这里来的吗——”

大人们都在质问她,像是在责备她撒谎一样,沈知昼就在那里半倚着,呼吸平稳,明明一点儿事都没有。

他听到动静,恹恹地睁开了眼,侧了侧眸。

看着屋外前来查看的人们,一一将他们打量过去,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虚脱感。

程嘉树走前对他说:

“涝季过后,伽卡就越来越不景气了,这下康绥死了,没人接康泰亨的班,康泰亨做完手术后元气大伤,力不从心了。还有之前那位林先生,一直有意要兼并伽卡生意的事,你记得吗?”

沈知昼默了一会儿,掸了掸烟,点头。

他记得。

那位神秘的林先生,虽看似和康泰亨平起平坐,然而近些年伽卡周边缉毒力道加大后,一直是他在身后替康泰亨周转斡旋。

有人说,康泰亨赚来的大半的钱,都不姓康了,姓林。

要不是林先生在后面一直打点,恐怕康泰亨的毒品生意早就跟着这场洪水一起化为乌有了。

“林先生在港城。”程嘉树又说。

“我知道。”

“你要回去吗?你是港城人吧。”

“之前就有人问过我了。”

“你怎么答?”

沈知昼舒了口气,吐了个烟圈儿:“不去。”

“康泰亨就是想派人去插手港城那边嘛,毕竟,”程嘉树笑了笑,“他自家的生意,还是自己把握比较好,不能事事都得林先生替他掌控全局做决定,久了,可就不好了。”

沈知昼不说话了,只是抽烟。

“我劝你离开伽卡,要么回港城,要么去别的地方,你这几天都待在这里,很多人都见过你了,如果传到康泰亨耳朵里,你还能活吗?那个小姑娘,还能安全吗?”

“你现在是一个毒贩,你不是什么可以过闲散日子的普通人。如果要当坏人,就坏个彻底,不要露出马脚。”

抽完了一整支烟,程嘉树也走了。

……

“哪有什么枪声,人这不是好好的吗?回去睡吧,都这么晚了,大晚上真折腾人——”

“明天也该出发了,都早点休息吧……”

人们打着哈欠,接二连三地往回走了。

“晚晚,回去睡觉吧。”许凌薇柔声地劝道,“他没事的,你看,没事的呀。那枪声说不定是你听错了,你太紧张了。”

许凌薇以为她是因为上次哈桑的事,有些神经过敏了。

可晚晚明明看到了那个男人拿着枪,还要对沈知昼动手,她从心底生出惧意,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脸色发白。

忽地又意识到了什么,她匆匆地走上前,掀开他身上的薄毯,想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口,着急地问:“哥哥,你……有没有受伤?那个坏人,有没有……对你开枪?”

许凌薇有些无言。

她抬眼,看着房中那男人,他却不知什么时候也回了头,也正看着她。

她给他做过两次手术,一次取子弹,一次伤口缝合。

他那时都在昏迷中。

多少年后的第一次,四目相对。

许凌薇悠然地叹气,似是有些恨铁不成钢,拧了下眉。她不愿同他多说什么,见晚晚也不嫌走,便嘱咐了她让她早点回屋睡觉,掩上门出去了。

沈知昼移眸,垂下,看着身前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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