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55)

阿阚一开始以为这孩子没命了,才火急火燎地去喊沈知昼过来。

阿阚虽人平时脾气bào躁,却还算是个有脑子的。

沈知昼才接管兰黛没多久,万一出个命案招徕警察,再让林先生知道了,可就棘手了。

沈知昼让阿阚先拿他用剩下的绷带和酒jīng棉什么的,去帮那个小孩儿清理一下伤口,他随后就过去。

一群孩子还在那里闹。

为首挑事的那个小王八蛋,一看就是学校里那种无法无天的刺头儿,好好的校服穿得吊儿郎当的,袖子一拧,松松垮垮地系在身上,梗着脖子挥舞着拳头,四处嘶喊着要找人打架。

沈知昼人一到,周围拉架的,打架的全停下来看他。

虎仔给那个满脸是血的小孩儿擦gān了血迹,先缠了两圈绷带,见着沈知昼过来,问:

“老板,给这孩子送医院吗?头皮都打破了,估计得缝针。”

沈知昼找了处地方坐下,同样缠着绷带的手臂懒懒搭在沙发一侧,指尖夹着一抹红,翘着条修长的腿,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

“我这里又不是慈善机构,”他晃了虎仔一眼,冷淡地说,“随便处理一下,就都轰出去吧。”

那个为首的刺头儿一边嚷嚷着,还要冲上去打那个受伤的男孩子,于是前面又闹腾了起来。

一时嘈杂。

烟灰扑簌簌地落地,沈知昼脸色越来越黑沉,显然心情极坏。

几经拉扯,好不容易又给两拨人拉住了,阿阚扬声,揪住那个为首的小刺头儿,不耐烦地骂道:

“你他妈没见过死人?今天想见一见是不是?知不知道这什么地方就在这儿闹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啊?睁大你狗眼看看,那是我们老板,你哪来的胆子在他眼皮底下闹事?”

刺头儿大概是第一次被真正的黑社会恐吓到,刚才还气势汹汹地大喊大叫,说要弄死谁谁谁。

听阿阚这么说,又瞅见了坐在沙发里脸色越发yīn沉的那个男人,当即泄了大半的气势。

却还是不服气地喊了几声:“我今天就要打他!你敢拦我?!”

阿阚越发不耐:“你别在这儿闹行不行——出去打!”

“我今天,就要在这儿!”他梗着脖子喊,似乎这样就能让他气势稍足一些,“我今天就要在这儿闹,怎么着了?这里是我爸的场子!我在这儿有你什么事?”

周围一gān人都静了片刻。

随后,阿阚和虎仔他们惊疑不定地看了沈知昼一眼,哄堂一笑。

“你爸的场子?”

“这小孩说话可真他妈逗——”

“哈哈哈,笑死我了——”

……

沈知昼闻言,抬起眼,看着那个小刺头儿,也笑了笑。

刺头儿涨红着脸,吭哧吭哧喘了两口气,扬手就指着他:“你他妈,你,就你,你笑什么?你坐那儿半天不说话,装什么bī?”

沈知昼只是看着他,笑意浅浅。

“问你呢,哑巴了?”小刺头儿没什么好声气,声音跟着大了几分,“你他妈是不是哑巴?”

旁边一个人笑着说:“小王八蛋,没点眼色。”

小刺头儿又嚷嚷起来:“你他妈说谁没眼色呢?”

“你,”沙发上的男人终于出了声,笑声清朗,朝他一扬手,“过来。”

小刺头儿一哽,眼睛瞪得铜铃大。

那男人浑身上下都营造出一种让人心底生惧的气场来,他刚才对他嚷嚷是嚷嚷,然而这么面对面地对峙,还是怵的。

“叫你呢,你他妈聋啊?”阿阚学着他刚才的口气,直接给人搡到沈知昼面前去,“过去啊——你装什么bī?”

“别他妈拉我——”

小刺头儿跌跌撞撞地过去。

人还没站稳,直接被一脚踹倒在男人脚下。

男人靠在那里,翘着腿,皮鞋伸出去,鞋尖儿托了托小刺头的下巴,眯着眼,笑起来:

“你说这里归你爸啊?”

“是、是啊——”

“那你不叫我一声爹?”沈知昼笑道,“你喊我一声爹,我就让你在我这儿闹,怎么样?”

“……”小刺头儿浑身一凛。

男人是在跟他好声好气地商量,但是完全,没有商量的意思。

“来,跟爸爸说说,”沈知昼倾身过去,好整以暇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儿?乖儿子。”

虎仔听了,拉了下阿阚:“昼哥还真要给他们断个明白啊?”

阿阚笑着摇头:“谁知道呢。”

“金三今天两趟惹了昼哥,没好果子吃了。”

“你给谁当爸爸呢?”小刺头勉qiáng不以为然地一笑,“你这么年轻……”

“可是,”沈知昼看着他,字字顿顿地说,“这是我的地盘啊,你不是说,这里是你爸的场子吗,我不是你爸,谁是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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