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谈，妈妈今天给你买一件新衣服好不好呀？”

妈妈的脸转过来，也是灰色的，看不清楚。

但我知道这是妈妈。

“好。”我牵着她的手，觉得无比的安心。

这条灰色的路很长很长，渐渐的开始变窄。

路边的楼底下，开始出现一团团细细长长的黑影。它们扭曲着，弯曲着，在原地一动不动。

“妈妈，这是什么？”我指了指斜前方的黑影，心里说不上是害怕还是好奇。

“这是邻居伯伯呀……”妈妈看我指着的方向，灰色的脸上看不清楚表情，但是语气很温柔，很平和。

周围到处没有一点点声音。

那黑影的脸随着妈妈说的话，变成灰色，它张开了嘴巴——它的嘴巴是黑色的——嘶哑的扭曲着的发出声音。

“妈妈，邻居伯伯在说什么呀？”我问妈妈。

妈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呢……”

我们走过邻居伯伯的位置。前面又出现了很多其他的黑影。妈妈一一给我指出这是谁。

黑影在被妈妈指过后，都有了一张灰色的脸，它们张开黑色的嘴巴，一起说话……单调压抑的声音占据了这条本来安静的路。

我听不明白，但听着却觉得很不舒服，“它们在说什么……？它们在骂我们吗？”

妈妈脚步没有停，带着我慢慢的往前走，“妈妈也不知道呢……”

我们走啊走，还是没到卖衣服的地方，但是路变得越来越窄了，旁边的黑影也越来越少了。

“妈妈，我们还有多久到呀？”我问妈妈。

妈妈那张灰色脸上发出声音，却没有刚刚那些灰色的脸的黑色的嘴，“快到了。”

我们接着走啊走，路旁的楼和树都被我们走没了。

我也不觉得累，也没喊着休息。我陪着妈妈一直走啊走。

走到路只能走两个人了，妈妈停了下来。我也停了下来。

我看着妈妈，“妈妈，怎么了？”

妈妈突然开口了，对，黑色的口，“你是拖累……”

“妈妈……？”我害怕了，我小心的试探的喊她。

“你是拖累啊……没有你，我早就……”我听不清她后面说的话，直接被她用黑色手臂推了一把到前面去。

“没有你……”

我踉踉跄跄的被推向前，摔倒在地上。

“妈妈……？”我缓过来，回头又叫妈妈的名字，却发现身后什么也没有了。我连忙站起身来，往后找去，路却还是那么窄，没有变宽——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我不管不顾地往回走，路却变得越来越窄，最后，仅供我一个人过去。

我仍往前走。

“妈妈？……！”终于，我在前方看到一个身影……但这身影，却非常奇特，让我停下来，游疑的没再往前走。

因为这个身影是一路上唯一一个，有颜色的，它是暗红色的，身上好像还滴落着黑色的液体。

我站在那里，而这个身影扭过头来，没有脸，只有一个扭曲又兴奋的笑……

——

我在床-上惊醒过来，满头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我码这一章后面的时候，门被敲响了，真的吓了一跳。

第23章 深夜

23

“哈——哈——”我从噩梦中惊醒，感觉被梦魇扼住了呼吸，要喘不过气来。

月光浅浅的照进我房间里，洒在我的印着小猫的水杯上。

我擦去额头上的冷汗，端起水杯缓缓喝了一口，压压惊。

月光如水，杯中水如冰。

凉意顺着喉咙而下，聚在空空的腹部，让我既觉得舒畅又觉得空荡荡。

我就那么端着水杯坐在床上，脑子里还残留着刚刚梦魇的片段。……一些噩梦，没有什么逻辑，梦里的我没感觉出来什么不对，现实里的我想着那模糊不清的片段，惦记着最后见到的那个身影的笑容，浑身都不舒服极了。

呆坐了半天，全神贯注的盯着水杯上的小猫，那梦里面带出来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记忆才开始消退，最后成功的变淡了。

我的梦都是这样，也许做梦梦醒的时候还有一点印象，但只要再过个几分钟，刚刚梦到什么就最多只能说一下最后的那个画面，别的就不能多了，完全不记得了。

不知道其他人的梦境是什么样子，我以前听说过有些人能把自己晚上做的梦记得很清楚，甚至能在梦里无所不能，我着实佩服这些人，不论在白天能不能控制自己的人生，在夜晚却可以，也算是人生一幸事，人生一大天赋。

我很少深夜惊醒，所以看向窗外的时候，才发觉外面的世界没有灯火，大概是个什么样子，深蓝的，容纳一切的，吞噬一切的，没有声音，没有虫声，连空气在窗边流走的丝丝气声，都有可能被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