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会爱上我(12)

作者:童婳 阅读记录

“不想我送你?”他又问。

“你就不怕我是个精神病人么?”我歪头看他。我现在心情已经平复了。或者说,我已经为自己穿起了新的盔甲,纵然盔甲下血淋淋,但是痛苦让我清醒。

“雨茸,”这么些年,他第一次喊了我的小名。我叫郑茸,小名雨茸。我的小名还是他的母亲在世时取的。雨茸,意即春雨里的毛毛小草,会茁长成长。但是谁也没有料到我会成长到如今这副模样,生活一片狼藉。

“我看着你长大。”他继续道,“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

“看着我长大?只是到小学好不好……你也就比我大七岁而已。”

“那你最好记得。”他语气轻松了些,带着些鼻息。

我牵了一下嘴角。

“你现在想聊天吗?”他又问。

我抬眼看他。

“说说你这几年的生活,我担心你不愿意开口。”他迟疑片刻,“说起来是我的错。这几年丝毫没有顾及过你。扈家是我现在唯一的亲戚,又是高知,书香门第。本来我唯一放心的就是他们。”

但是当这层亲戚关系蒙上金钱关系,就没有那么单纯了。可我能明白扈礼呈对当初亲友的渴望。这是他的父母留给他的,天然的,关于家庭和亲情的纽带。

我家曾经也有十分要好的亲戚,只是在我一无所有后,纷纷做鸟兽散,生怕我会借他们的钱。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抑郁症,重度。这点扈延没说错。”我终于还是开了口,将过去的阴影慢慢揭开。

“反正,吃药半年就明显好转了。”我咬了咬下唇。我不想说时间,否则他立马会反应到是他离开之后。

“但是我没有精神病,”我继续说,“频繁去医院检查身体是抑郁最严重的时间。躯体化障碍,因为抑郁引起的。”

躯体化障碍,是一种神经症状,最大特征就是持久地担心各种躯体症状,从而反复就医,就算得到各种医学解释都不能打消疑虑。

“已经过去了……”我盯着自己手上的纹路,漫漫地说。

已经过去了,这是曾经心理医生经常跟我说的话。

但是记忆是没有办法磨灭的。

我的父母,和扈礼呈的父母曾经是同一个实验室的研究员。儿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但是我知道我家跟他家关系很好。后来我父亲辞职创业,拿着发明专利开了科技公司,发展很快。那一年我七岁,从普通小学转学进了当地最好的国际学校。那一年,我的宠物从十块钱的小仓鼠,变成了养在马场的小马驹。那一年,我父母收养了还在念初中的扈礼呈——他的父母因车祸意外去世。

那时候的我,生活更像如今的扈沫,无忧无虑。我喜欢跟着父亲去公司玩,坐在他膝头拿章印在白纸上胡乱盖章,或者在他开会时在走廊上巡逻躲猫猫。周末时通常和母亲一起去厨房做三明治。她负责煎好鸡蛋和培根,我所要做的只是将所有食材摞到一起。

而由于那时候被过于娇惯,我脾气不好,有时候可劲儿欺负扈礼呈,但是他从来不生气。

这样的生活过了四年。

四年后的一天,父母出差未归,司机照例送我和哥哥去学校。下午,我在上课,班主任突然叫我出去。到走廊上,我看到哥哥竟然从高中部过来了,他蹲下来,摸摸我的头,告诉了我一个消息。

早上,一趟从美国返回中国的航班失事,坠入大海,无人生还。

官方公布的名单,有一对郑姓夫妇。

一切的一切烟消云散。

亲戚为了争夺我的抚养权,闹上法庭。而我哥也还未成年,被他的远亲领走。后来才听到善后的亲戚私底下谈论说郑家的财产不管怎么分,都轮不上一个没血缘关系的外人。

当时我还在念小学,并不知道父母留下来多少钱。

我搬进舅舅家,从国际学校回到公立学校。进入初一,我开始住校,尽管学校离舅舅家只有半小时路程。而高考后,舅妈就说没钱了,养我开销太大,叫我申请助学金。

我离开她家去念大学,他们很快就搬进了刚刚买的市中心四室二厅大房子,并将还在念高一的表弟送去国外。

而我哥已经失去联系。

整个初高中阶段,学校里大多老师都带着同情的眼光看我。

每次的学费,我总是最后一个交;各种资料,能不买就不买。我不曾提起自己的家庭状况,但是假若教室里丢了东西,第一个被质问的肯定是我。

那是最难熬的一段日子。

直到读大三那年,我再次见到我哥。

他竟然又变成了一个人,收留他的亲戚当时已经八十高龄,而后去世。如今仅存留一户远方亲戚,那便是扈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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