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立了很久，好像在看那薰华草，又好像陷入回忆和思考，然后慢慢地倒了下来。

“流光！”顾申扑过去接住了她，却只能看着她在他的怀中渐渐消散。

和彦着急地揪着江鱼的袖子：“道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啊？”

江鱼看了流光一眼，沉声道：“她之前为冲破缚魂锁的禁制强行打散自己的神魂后又重新聚合，要是她原身在还好，现在原身也被薰华草寄生了……”

顾申脸上表情复杂。

他默默低头看着流光，明明他们相识并没有多久，可是他心里有个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认识流光已经很久很久了。这种感觉让他觉得陌生，心神却又不由自主任她牵着走。之前流光问他“为什么”，大概是问他为什么那样做吧？其实他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该那么做就去做了，这世上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呢？

“我的血呢？”顾申问，“你们不是说我是万金之体吗？我的血会有用吗？”

江鱼愣了一下：“贵人德厚，倒是的确有稳固魂魄的作用，就是不知道血有没有用……不过她现在没有肉身，就算暂时稳定下来还是会消散的……你”

他不说话了，因为他看到顾申拿出一把瑞士军刀，在自己手心中划了一刀。之前顾申对付黑蛇时手心就已经留下了刀口，如今手上的伤口刚刚结痂，就又被划开。

顾申的血在普通人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在开了天眼的人眼中，他的血液中却流动着淡淡的金光，那是他累世积攒的功德。现在这些金光都随着血液流淌到了流光的身上，在她的浑身流转，似乎在替她修补着破碎不堪的魂魄。

李为先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他之前没开天眼前就觉得此人贵气逼人，但是此刻仍然忍不住惊疑。这得是多好的运道，简直是阎王老爷都给走后门的程度，才能让一个人积攒下这么多功德吧？怪不得之前那么大的浓雾中他都能看到一点金光，现在看来，顾申他就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大灯泡吧？

“诶？好像有点用啊！”和彦仔细瞅着，发现流光似乎变得不那么模糊之后，高兴地手舞足蹈。

江鱼眼帘低垂看着二人，拿出天玄盘来，放在流光身边：“这天玄盘上自带阵法，又和流光姑娘有一段渊源，想来她在此阵中，可能会好受一些。”

天玄盘的指针抽动了一下，随即以天玄盘为圆心在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阵，把顾申和流光都包括了进去。只见金光闪动得愈加频繁，似乎在阵法的加持下更卖力了。

狸花猫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金光渐渐黯淡下来，顾申的脸色也变得愈加苍白，他伸手又在掌心划了一刀，将血滴在流光身上，可是流光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李为先叹道：“看来这样也不行，不然就……”

“诶？那些妖兽怎么都没了？”和彦道。

几人回身一看，原先站在祭坛下面的各路妖兽的灵识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那头高大的黑虎。黑虎甩尾转身，默默地看着这边。

“可能是蛇鬼用来维持妖魂灵识的灵力耗尽了吧……”李为先道，“不过这黑虎……它好像看得见我们了？”

不用人回答，黑虎已经朝他们走了过来。它刚一走近众人就感到一股难言的威压，几乎令人动弹不得，李为先站在最外面离黑虎最近，更是两股战战却迈不动步子。不过黑虎似乎并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它只是走到了流光身边，垂下头轻轻嗅了嗅。

流光当然不会有反应。

黑虎又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身体，就好像一只在撒娇的小猫似的。

几人看得惊心动魄，生怕黑虎下一秒就把流光和顾申一块吞了。顾申已经绷紧了肌肉，手中举起了刀。

谁知接下来令人更加跌破眼镜的事情发生了，黑虎就地一滚变成了一只有着狸花纹的小猫，往流光怀里一趴，原来躺在地上的流光竟然就这么慢慢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顾申的刀都惊掉到了地上，只愣愣地看着地上那只突然出现的狸花猫。

江鱼走过去，捏着昏睡中的小猫的后脖颈，仔细查看后道：“那黑虎竟然用最后的灵识为流光凝聚了一个肉身……”

蛇鬼已死，其他妖魂的灵识都消失了，却只剩下黑虎的，可见这黑虎绝非寻常妖怪。它又似乎与流光相识，竟然留下自己最后的灵识给流光做肉身。要知道妖魂灵识一般是妖怪死后一抹怨念所留，本身并没有什么法力，大部分情况下甚至连认知能力都没有，只能浑浑噩噩。黑虎的魂识不仅保留了记忆甚至还可以凝出实体，实在令人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