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申抿唇，瞳孔微微收缩：“爸，长白山我非去不可。”

“为什么呢？”顾霖问道。

顾申不说话了。

“你看看你。”顾霖压着火，“从小你就是这个样子，问你为什么你也不说。好歹这次去长白山没出什么意外，也就算了。流光呢？你把人小姑娘接到家里住还不跟我们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谈恋爱想结婚还怕我和你妈拦着？对人家姑娘随随便便，我跟你妈从小就是这么教你的？”

顾申的眼神冷了下来：“我小时候跟着爷爷，您也没时间教我。”

“你！”顾霖的声音陡然拔高，怒火直往头顶窜。

“怎么了？”林语之和流光端着菜盘从厨房里走出来，查觉到客厅里气氛的转变，立刻道。

顾霖被气得差点站起来，一看到流光好奇的眼神，硬生生把嗓子眼里打算骂儿子的话给咽了，轻哼一声：“什么也没有，就等着吃饭了。”

顾申抿着嘴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去接流光和林语之手中的盘子。

林语之看出来丈夫和儿子之间又闹矛盾了，安抚道：“好啦好啦，饭已经做好啦。你看看你们两父子，要不然就是好长时间不见面，一见面了就要吵嘴。”

流光小声问顾申：“怎么了？”

顾申的神色舒缓了一些，看看她，摇了摇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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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饭前有点小矛盾，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尤其是流光，连续多日在家都是顾申做饭，她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结果这次和林语之做的饭一比，顾申的手艺立刻被秒成了渣渣。

顾申常年军旅在外，做出的东西能保证自己不被饿死就可以了，对于厨艺没有更高的要求。事实上流光到来之后，他的厨艺还提升了许多。林语之做的饭就大不一样了，虽然也是家常便饭，但是论味道和火候，虽然比不了五星酒店的大厨，但是和顾申比就明显不是一个层次的了。

林语之不停给流光夹菜，流光面前的小碗里摞起高高的小山，顾霖还担心妻子太过热情女孩家胃口小吃不下的时候，那座小山慢慢慢慢都进了流光的肚子。

“吃不下就别吃了，咱们家没有不许剩饭的规矩，你阿姨就是太热情了。”顾霖道。

林语之也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给流光夹的一大堆菜都被她吃光了，不好意思道：“哎呀你看我这，流光呀，吃不完没关系的，别勉强自己啊。”

流光心满意足地吃完最后一块排骨，摇头道：“没关系，我的胃口平时就挺大的，是不是，顾申？”

顾申看她一眼，想到之前被流光自己吃完的一大份小龙虾，失笑道：“是真的。”

得到了顾申的肯定，林语之和顾霖老两口放下心来，林语之笑道：“能吃是福，现在好多小姑娘为了减肥什么都只吃一点，恨不得每餐都拿个小称去量，最后都瘦脱了相，对身体伤害可大了。流光呀，喜欢阿姨做的菜就多吃些，下次要是什么时候想吃了，不用管顾申，你自己来家里阿姨给你做，啊？”

林语之笑眯了眼，越看越觉得流光单纯坦率，没有现在小姑娘那种掩饰自己的矫情样，和自己理想中的媳妇也差不离了，真是令她越看越喜欢。

顾霖也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再为儿子找不到媳妇这件事担忧了，本来只是想来看一眼，谁能知道就这么喜从天降了呢？

只有顾申，因为父母的误解，看向流光的眼神里悄然掺杂了一丝复杂。

绒布寺

吃完午饭，顾申的父母走了，流光变回猫身，坐在沙发上揉着自己的肚子。

刚刚好像确实吃得过多，她真的有点撑着了。可是当顾申把冰箱里父母带来的水果洗干净切成块，一个个插好牙签放在盘子里端到流光面前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其实你父母还挺好的。”流光道。

顾申目光向下一扫，“可能只是我们之前相处的太少了。就算是血缘关系再亲近，没有真正好好地一起生活过，也很难理解和接受彼此的想法。”

流光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我同灵笈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不过他所有的想法我都知道。”

“灵笈？”

“就是那个先人。”流光道，她似乎有些出神，“以前我总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走路的时候连一只蚂蚁也不肯踩死，后来才知道，世上那么多人，就只有他一人真正做到了对世间万物一视同仁。”

顾申道：“佛教也爱说众生平等。但是每个人生来就不一样，有人出生富贵，有人命如草芥，单单只把这些人等同视之就已经很难了，何况是世间万物呢。”

流光牵起唇角，眼神里有一抹亮色：“是啊，万物生来就不平等，仅仅将他们看作平等是远远不够的啊。所以才会有背叛和杀戮，才会有五荒山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浩劫和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