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流光身形一闪就顺着山壁攀到了洞顶，下面的和斌脸色有些复杂。

舌鬼齿

出乎流光所料，洞顶除了成片的夜光蕈，似乎没有其他东西。流光摸了一遍，手上都沾满了夜光蕈里的莹白汁液，这味道虽然不算难闻但却黏糊糊的，让流光很想把它甩掉。她刚准备在山壁上蹭一蹭，就听到了另一边传来的和斌的惊呼。

管不得手上的东西了，流光扭头看去，只见一只洞妖不知为何突然发狂，将和斌顶在了山壁上。洞妖压在和斌的胸口，和斌只能拼命晃动着四肢挣扎，期间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忽然脚下裂开了一个黑洞，他和洞妖一块掉了下去。流光飞身过来伸手去拉已经来不及了，只堪堪拽下了和斌的一只手套。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洞，流光没有犹豫，直接跳了下去。

很快，她落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上，这个东西滑不溜丢无处着手，流光险些就顺着滑了下去。电光火石间她抽出金簪化作长剑，“扑哧”一声刺到了这个不明物体当中，才勉强阻止了下滑之势。

周围传来扑通扑通的水声，似乎还有和斌呼救的声音，但是流光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似乎连天眼都失去了作用。

和斌的呼救声渐弱，流光咬咬牙，试探着移动到这个奇怪物体的边缘，下方果然是个水潭。

刚刚她要不是及时利用金簪把自己卡住，现下已经落进水潭了。

周围黑的有些奇怪，按道理说流光即使在漆黑的夜里也是能够正常视物的，没道理到了一个洞里便什么也看不见。

“抓住你身边的东西试着爬上来，尽量不要待在水里……”流光试图喊话和斌，可是和斌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了。

这水潭地下隐隐传来阵阵妖气，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潜伏。

流光有些着急，忽然脚下一滑，那个物体好像鼓起了一块，然后发出“嗤”的一声，似乎喷出了许多气体。流光脑子里一个念头划过，立刻明白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是舌鬼齿。

同夜光蕈一样，舌鬼齿也是上千年前才有的妖物。这个东西同洞妖一样没什么智商，更像是某种巨型植物。

舌鬼齿因叶片巨大湿滑和舌头差不多而得名，在生长的过程中叶片表面的气孔不断开闭，吐出的污浊混沌之气连天眼也为之障目。这种东西向来喜欢生活在阴湿幽暗的地方，常常与另一种妖物相伴而生。

流光现在所在的应该就是它其中一枚叶片上。

水面掀起波澜，流光竖起耳朵听着声音所在的方向，手心已经渐渐攥紧。

好像有什么东西好像冒出了水面，正在吸收空气中舌鬼齿吐出的混沌之气，流光的眼前没了这种气息的遮挡，变得越来越清晰。

于是她看到，这是一个漏斗形状的山洞，和斌和她就是从上面那个细小的洞口上掉下来的。下面是一个无底的水潭，根本看不清底下有什么。她所在的这一片叶子只是舌鬼齿无数叶片中的一枚，还是刚刚长出来没多久的那种，上面还没有长出能够分泌毒液的倒刺。而在流光旁边的那一片叶子上，带着和斌掉下来的洞妖正好穿在了一根毒刺之上，早已毙命了。

流光没有看到和斌，至少他没死于舌鬼齿。

“许久未见了啊……神女大人。”一道优美的声音在流光耳边响起，像雨水敲击湖面一样清脆，又像指尖拨动琴弦那般雅致。

流光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一条身形庞大颜色通红的鱼已浮上了水面。

那鱼的外形酷似鲤鱼，却有着红纱一样的鱼鳍和鱼尾，在水中摆动时甚为优美。它的脸上罩着一张青铜打造的面具，红宝石一样的眼睛镶嵌在面具上。

红鱼纵身一跃跳到了舌鬼齿最大的那片叶子上，它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上面的倒刺和毒素，周身的鳞片迅速开合，吸收着舌鬼齿吐出的混沌之气。

流光在叶片上站稳了，拔出金簪握在手里，淡淡道：“原来是赤鱬。”

几千年前，流光曾与赤鱬有过一战，赤鱬大败，流光用息壤填平了赤鱬一族栖身的沼泽，杀光了它所有的同伴。只有这一只身魂难灭，便被她镇压在太行山下。竟然还能在这里遇上它。

赤鱬立起身，瞬间化作一个带着青铜面具的男子，身上穿着一件火红的袍子，袍子上还绣了一尾鱼。

他朝流光微笑：“这么多年来，我被压在山下，日日都想跟神女大人请教一个问题，今天终于有了对面的机会。”

他的态度甚至称得上彬彬有礼，流光的眼神却始终是冷的，仿佛对他要说什么并不在意。

“神女大人出自山林，我们赤鱬一族也同样出自山林。您刚出世的时候在山林里迷路，我们族里的一个小辈还曾经冒险给您指过路。沁水一战赤鱬战败惨遭屠族我没有话说。只是为何，为何您连这个小辈也不放过呢？”